“我不知道小崽子叫什么,不过他爸爸确实姓方,可能就是吧。”
“他现在人呢?”
“这家伙一上来就对我和他爸拳打脚踢,被他爸狠狠修理一顿后,估计现在在医院里躺尸……”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李灵运一声喝问打断了母亲的话。他攥紧拳头,额角青筋暴涨,像是蛰伏的蛇,正一鼓一鼓。
母亲愣住,慢慢坐直身子。她收敛起漫不经心的态度,甚至拢了拢敞开的衣襟。
她从没见过李灵运这么生气。
“你那些男朋友,不够你消遣的?非要跟方何的爸?”李灵运对母亲直呼其名,“夏钰,给我分手。”
“什么?我不要!”母亲立刻大声说。
李灵运阴冷森然地看着母亲,他没什么表情,只是陈述性地发号施令:“我答应过姑姑,你别逼我。”
她瞬间战战兢兢起来,磕磕巴巴地说:“你不能,你,你答应过你姑不给别人下咒,而且我是你妈!”
“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好。”李灵运不耐烦地转身就走。
“你下吧!你下咒我也不放手!”突然,期期艾艾的哭腔在身后响起,“那些男朋友我都分了,就剩他一个!我这次是认真的!我要和他结婚!”
“人家有家室了!”李灵运猛地转回头吼道。
母亲哭得更大声了,她把脸埋在手心里,“我不管!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母亲自从车祸大难不死之后,像变了一个人。她坚信人生不过须臾百年,她要恣意畅快地闹,甚至可以把责任和颜面都弃之不顾。
宽敞的客厅里,回荡着母亲悲戚的哭泣声。她哭得这么可怜,想是要把肝脏都呕出来。
李灵运独自呆在这个家的时间太久,钟表的指针有多长,墙纸的花纹多长重复一次,一组茶具有几个杯子,客厅有多少块大理石地砖……他都了如指掌。他唯独对面前这个哭泣的女人,感到陌生。
她说她这次是认真的。
那她是否对自己的儿子认真过?
那个方何傲慢、恼人、没有距离感,自顾自闯进他的生活。却也给了他喜悦和愤怒的感情,让他更像一个活人。
她赶走了儿子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元旦假期结束后,方何没有来上课,也不接电话。李灵运经常看着前面空空如也的位置发呆,就好像心脏也被剜去一块,跟着他不知飞向何处。
“李灵运,你来回答下这一题。”老师见李灵运没有反应,于是又喊了一声,“李灵运?”
李灵运站起身。
要以往,方何肯定会回头挤眉弄眼地告诉他选a。但事实上,方何就算不说,李灵运也知道答案,他只是习惯了由方何告诉他而已。
“选a。”李灵运面无表情地说。
一周后,方何终于来了。他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也是青青紫紫。
面对每个问他的同学,他都会笑着说:“打群架打输了。”
别人往往惊叹道:“没想到方哥背地里这么野啊!还打群架!”
但接触到李灵运的目光时,方何却会收敛起笑容,默默移开视线。两个人虽然是前后位,却像恰好拼桌的陌生人。
尽管如此,李灵运仍旧坚信,之前怎么撵都撵不走的家伙,最后仍旧会以他为优先。时间早晚会抚平一切。
再等等。
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方何没有来主动找过他。某个课间,李灵运终于忍无可忍,把方何堵在洗手间门口。
“都已经多久了,你要计较到什么时候?”李灵运将方何狠狠按在墙上。
因为愤怒,他没有控制住力道。方何后脑勺磕在瓷砖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听到他的话,方何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讷讷地问道:
“计较?你不会认为,我现在是在闹脾气吧?李灵运,你明明知道你妈干了什么,居然还会问这种话?”
“那毕竟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他妈的当然有关系!”方何立刻咬着牙破口大骂道,“你能和小三的儿子和平相处吗?!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