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鹿明茶顺利退烧,没有了生命之虞,戚束算是放下心。
次日,队伍继续赶路,一队病伤员,队伍的行军速度并不快,原本预计一天的路程,隔日才回到西麓城。
朱烈被关押,东麓城暂无主将,战时由戚束暂时统帅负责军队调度,现下北疆王庭已灭,战争结束,只剩战后繁杂公务,戚束也就不便插手东麓城太多。
与北疆持续四年的战争终于在这场大雪中彻底落幕,覆灭北疆王庭的捷报快马加鞭朝着京城赶去,送上新年到来之际最好的贺礼。
不出意外,回京的圣旨很快便会下达。现在是十一月底,如果顺利的话,十二月归京,参加一场庆功宴,早点处理完琐事,或许能在除夕前回家。
唯一的麻烦就是辞官了罢,还是要多做些准备。
想到此,戚束喊来刘副将:“刘铁,再去城南药铺一趟,跟掌柜说一声,这次药量要重一些。”
吩咐完,将备好的钱袋丢给刘副将:“去吧,多抓几服。”
刘铁愣愣地接住掉进怀里的钱袋,看着戚束,脸上洋溢了几日的大胜喜悦倏忽消失,挂上了担忧,语气迟疑:“将军……您的病情……”
瞥见刘铁苦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仿佛天要塌了,戚束轻笑一声,打破沉凝的气氛:“想哪去了,和北疆的战争终于结束,我打算加重剂量,早些治好,毕竟要回家了总不能让家人担心。”
刘铁眼珠一斜,避开戚束的目光,没说话。戚束的寒毒之症已经断断续续治了两年,情况到底如何,身为她的亲随副将,他最是清楚不过。
身为西麓城主将,时常需要带兵作战,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身体有恙造成军心动摇,这半年来戚束按时服药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一直瞒着除了亲信以外的所有人,所有病痛都自己扛……将军即便再强大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刘铁越想心里越闷,捏着钱袋,僵硬地对戚束行完一礼,抬手准备拿挂在墙上的麻布袋。为了不被人发现,他都是用麻布袋裹住药包带回来。
“不用拿它了。”戚束的声音兀的响起,止住了刘铁的动作。
“北疆战事已经结束,不必再遮掩了。”戚束面上带着淡笑,温声解释道。
闻言,刘铁放下手,紧紧攥着钱袋,黑着脸转身就走。
战事已了,提前铺垫了两年的死遁,也是时候着手准备了。
看着刘铁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戚束转过身,望向窗外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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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伤势需要静养不宜挪动,随戚束回西麓城后,鹿明茶一直没有离开。
鹿明茶的体质还不错,仔细养了几日,行走已然无碍。能够行走后,鹿明茶便想去寻戚束商量一下回京之事——他想与戚束同行。
这一片都是西麓城军中官员的住所,他暂住的小院离戚束的住所不算远,穿过两条街便是。不过在去找戚束之前,他还要去买些登门礼。
边城的庭院布局简单,顺着小厮的指引,走上几步便到了书房。房门开着些许缝隙,一推便可以进入,出于礼貌,鹿明茶还是敲了敲,得到主人允许后,方才进门。
“鹿军师?近日公务繁忙,忙得焦头烂额,未曾抽出时间亲自探望,着实抱歉。不知军师伤势如何了?”见来人是鹿明茶,戚束有些讶异,走上前引着鹿明茶去坐高一些的椅子,顺手放上一块软垫。
鹿明茶拂衣坐下,察觉到椅子高度的舒适,心中一暖:“劳将军挂念,行走已无大碍。”
说着,鹿明茶抬眸看向戚束,从窗户泄进来的阳光正好洒在戚束的脸上,衬得脸色比往常更白了些许,鹿明茶下意识扫向戚束的唇。
无关阳光,确实少了几分血色,近距离细看,还泛着一层浅淡的苍白。
“战后事务繁多,只怕一时处理不完,将军也要多注意休息。”鹿明茶忍不住关心道。
戚束微微一愣,随之唇角弯起一抹和煦轻笑:“多谢军师,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