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约而同出声,又一瞬间噤声。
戚束不禁轻笑:“那就多谢杳之了。”
明明是风雪天,却仿佛有春风拂面,暖意盈眉。鹿明茶不自然地垂眸,假装忙于开伞,道:“淮阑不必客气。”
鹿明茶匆匆撑开伞,走近一步,举至戚束头顶,小心将戚束遮住。
站近了,肩头凑近,鹿明茶才恍然发觉,原来戚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高大,甚至比他还矮一些。褪去盔甲战袍后,骨架也看起来比他这种文人还要单薄纤弱几分。
不知她到底病了多久,竟瘦削至此。
垂下的余光瞥见戚束身侧拎着的一串药包,鹿明茶眼眸微暗。
心思一闪而过,鹿明茶的注意力随即被戚束身上的落雪吸引。
“淮阑重伤未愈,刘副将说过尽可能不要受寒,出门理应多穿一些。”说着,鹿明茶抬手拂去戚束肩头落雪。
亲手替戚束拂雪……鹿明茶神色如常,心里又冒出丝丝缕缕的却不易察觉的愉悦。
扫净后,鹿明茶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递给戚束:“淮阑下次莫要再忘了它。”
戚束无奈接过:“今日出门匆忙,以后一定记着。”
细雪飘扬,偶尔有雪花荡过伞面飘进伞下。
两人并肩而行,缓缓朝客栈走去,随着远离市街,喧嚣渐弱,雪势渐大。
“杳之可知大雪天做什么最舒适惬意?”戚束抬眸,目光穿透重重灯影,望着自黑暗飘落的白雪,忽而出声问道。
没由来的,鹿明茶脑海里闪过发烧那夜他做过的一段梦——青山暮雪,湖中长亭,红泥火炉,烹茶煮酒。
“自然是——”戚束眯起眼睛,声音拖顿一下,懒洋洋的,说不清是认真还是调侃,继续道,“饮酒,睡觉。”说完,偏头看向正认真倾听的鹿明茶,弯眸一笑。
骤然这般近距离的撞进一双带笑的眼眸,鹿明茶不禁一愣,思维慢了半拍,下意识耸耸鼻尖轻轻一嗅,低声道:“你喝酒了?”
“嗯?”
“一点点,果酒。店家太热情了,请我品尝的。”戚束眨眨眼,俊美的面庞上,笑容无辜。
蓦然见到戚束不同寻常的一面,鹿明茶忽觉心跳漏了一瞬,一丝异样飞快从心底拂过,脸颊随之浮上一层薄薄的热度。
“呃,嗯……”眸光闪了闪,长睫垂落几分,胡乱嗯了两声,鹿明茶撇开头,有些含糊道,“那便好。”
戚束笑过便转回头继续看从天际落下的雪,心神些许飘忽,并未注意到鹿明茶的反应。
雪天与酒,两件让她印象深刻的事物,不免勾起一些回忆。
犹记得,那年冬季,闺蜜一通电话打来说到了她在的城市,兴奋激动地跟她说天气预报显示c城这两日有降雪,要约她爬山赏雪,一起去感受一下古人赏雪饮酒的所谓风雅。
为了更有氛围,两人买了一套仿古酒壶,带上了果盘小吃。登上山腰的六角亭,两人就聊着天坐等下雪,然而等酒壶里的果汁汽水都喝完,跑了好几趟厕所,暖宝宝彻底凉透俩人冻成鹌鹑,雪也没下一片。直到两人到家,天上才开始飘雪。
闺蜜气得破口大骂,扭头就下楼去超市买了两瓶真酒,非拉着她去阳台对饮。可惜,某人酒量本就不行,还偏偏买成了高度数白酒,一口高度酒灌进肚,脚踩凳子准备“吟诗作赋”的她一句完整的诗都没背完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忆起曾经的无忧自在,戚束不自觉轻笑。
灯火映照下,她的神色格外柔和。没了面对敌人时的凌厉肃杀,眉眼间皆是轻松惬意与融融温柔,一时间让人移不开眼。
心里似有羽毛轻轻挠过,鹿明茶难以抑制地心生好奇——他很想知道……戚淮阑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早点更啦,肥肥一章奉上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