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闻声,正在舀梨汤的鹿明茶丢下汤勺,下意识上前:“淮阑!”双手探出,然而伸出一半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停在戚束身旁,悬在半空,颇显无措。
“没事。”稳下气息,戚束摆摆手。
鹿明茶的眸光悄悄扫过戚束的唇角。没有血迹,方才绷起的心神稍稍放松。
“别光看我喝,坐下一起。”
“好。”
鹿明茶走回桌边,瞥见空无汤勺的碗,骤然想起方才动作一急,丢下汤勺时未曾放稳,转身时似乎还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
眼眸低垂,往黑乎乎的桌下一扫,瞧见似乎是汤勺模糊的白影,表情不由一僵,暗叫糟糕。做好汤便急着上楼,一时忘了多拿一个备用汤勺,这下该如何是好?
“酒坛直接倾倒反而比汤勺一次次的舀方便,亦有别样的滋味。”
戚束方才咳嗽时便注意到汤勺落地,见鹿明茶似乎还打算下楼去找一个新汤勺,便抬手拎过酒坛,坛口对准茶碗,倾斜出一个角度。
下一瞬,汤水精准地倾倒进茶碗中,接着对另一只碗重复倾倒动作,滴水未曾溅出,动作熟练得紧。
戚束端起一碗,轻轻嗅了嗅,眼眸随之一亮,赞道,“好香。”说罢,将汤送至口中。
“好喝啊,没想到杳之还有这般手艺。”戚束不吝夸赞,将一碗汤喝净。
鹿明茶顿时忘了还未出口的话,怔怔地看着戚束因为梨汤而眯起些许的眼睛,片刻,唇角轻翘,缓缓低声道:“淮阑不嫌弃便好。”
“坐啊。”戚束微抬下颚,左右晃了晃,让鹿明茶坐。
鹿明茶顺从坐下,接过戚束递来的那碗梨汤。
考虑到夜间不宜多食,鹿明茶用的小酒坛。酒坛不大,几茶碗便倒走了大半。
“杳之喝得如此慢,这梨汤可要都让我喝了。”戚束瞥一眼喝了半天汤不见少的鹿明茶,语气略带几分调侃。
“我在楼下已经喝过,这些本就是送与淮阑的。”鹿明茶好似饮茶一般,浅浅抿了一口,看着戚束低声回道。
戚束轻轻笑笑,没再说什么。垂眸瞥了眼茶碗中映着烛光微微晃动的梨汤,嘴角似勾非勾,意味复杂的笑容倏忽即逝,下一秒,手腕一抬,将碗中梨汤一饮而尽。
放下茶碗,戚束却没有再倒的意思,静静看着鹿明茶,就在鹿明茶神态不再自然,睫毛颤动不停似乎要说话时,忽而低声道:“杳之似乎并不喜欢吃梨。”
鹿明茶猛然抬眸,神色微怔。
……是,他虽算不得多厌恶吃梨,但……自小也不喜欢吃梨,如非必要的场合,他是不会主动触碰一口的。
只是,他方才应是并无表现出不喜的神色才是。戚束是如何猜出的?鹿明茶看向对面那人。然而,烛火似乎快要燃尽,没有月光的房间,光线昏暗得厉害,让他看不清戚束的神色。
戚束会生气吗?鹿明茶试图透过模糊的光线看清戚束的表情,目光一瞬不瞬,眸色微紧。
“下次莫要勉强。”与鹿明茶被光线影响的视线不同,戚束将鹿明茶一瞬间的紧张与不安看在眼里,温声将沉默化解。
戚束注意到,鹿明茶悄悄松了口气。
鹿明茶找借口来送梨汤,应是听到了她的咳声吧,戚束无奈想道。她可不是多敬业的人,大半夜的,连个旁观者都没有,她装病重咳废了嗓子也没人看到,有那工夫不如吃顿宵夜。
今晚便是误打误撞,她在吃宵夜,而鹿明茶恰好失眠。
尽管是一场误会,戚束却并无解释的意思。
鹿明茶误会与否,对她的计划毫无影响。既如此,她为何要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