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戚束坐上马车回客栈。
如她计划那般,辞官还算顺利,剩下的,只待回江南收尾。戚束从头至尾将死遁计划细细捋了一遍,以确保没有疏漏之处。
“将军,您回来了。”等在客栈的刘铁看到赵一驾车回来,匆匆迎上,跟着戚束回到客栈房间。
将军出门时穿的云纹白袍配白鹤大氅,回来时却换了一件墨色大氅。刘铁眼尖地看出区别,知趣地没多问。然而,在戚束脱下大氅,抬脚走开衣摆掀动时,刘铁瞥见了那一簇簇血色。
“将军!你……”刘铁盯着衣摆,声音紧张。
“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戚束第一次没避开话题,走到桌边,不紧不慢倒上一杯茶,声音平静,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应该能猜到。”
刘铁想到某种猜测,面色霎时间白了几分:“将军。”
“我身上并不是普通的寒毒,解不了,除不净。能拖到此战终结,我已然无憾。”戚束微微一笑,看向刘铁,眸色认真,“剩下的时间,我只想回江南老家,跟妻儿度过。”
“所以我方才进宫,向皇上请辞归乡。”
“皇上他……”
戚束:“皇上允了。”
刘铁想也不想,郑重道:“将军,属下愿陪您一同离京!”
戚束微微愣了一瞬,回过神,轻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你还年轻,仕途正顺,莫要浪费。”
“将军对属下恩重如山——”
“刘铁,你若当真记我恩情,便不应说出这番话。”戚束打断,笑容淡了淡,语气多了严肃,“你应当有自己的人生。”
戚束与刘铁谈了一会儿心,好说歹说将刘铁同她离开的心思打消。赵一赵二本就是刘铁的人,劝好了刘铁,这两人自然也没有问题。
顺利辞官,安排好刘铁等人,京城也无需再逗留。皇帝的赏赐还没下来,听皇帝的意思,似乎会派人将赏赐送到涔月。
没了牵挂,戚束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便准备雇个车夫当日离京。
刘铁带了车夫回来,看着戚束打包行李,默默看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开口唤了一声:“将军。”
戚束瞥去一眼,无声询问何事。
刘铁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纠结说与不说:“那……鹿明茶,您辞官离开的事同他说了吗?”
“嗯?”戚束一愣。鹿明茶?
“我看他对将军可不是一般的仰慕,可以说堪比当初的秀才。您若一声不响离开,他说不定会追您追到江南去,找您讨个说法呢。”刘铁只当说了两句玩笑话,用来缓和一下离别前的沉重气氛。
对刘铁的玩笑话,戚束也不甚在意。想想回京一路上的相处,也算是一场交情,还是拿过纸笔,到桌上写了几句。
“若是他来找我,你可以将这信交给他。如果他不来,那便算了,你也无需送他府上。”戚束写完,将信折叠,塞进一个信封,递给刘铁。
刘铁接过信:“将军放心。”
处理完一切事宜,戚束登上马车,驶出城门,缓缓朝着背离京城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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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三公主别庄。
一道冷峻出尘又清雅如玉的身影兀自坐在角落,任耳边人声熙攘,他的眼中似乎只有煮茶一事。远远看去,一身只可远观的孤高清冷,宛若人中谪仙,让人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