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后,老狐嘴里还不断嘀咕“礼不可废”“恩德难报”之类的话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醒悟般,一脸担忧道:“先生,此处虽是山中,却时常有人迹,那玉京城中的王公贵子,更是常至此处围猎,这宝经就这么刻在此处,恐有泄露之虞啊。”
他还以为洪辟是不了解,以为此处幽僻,无人会来,才会如此,不由暗怪自己没有早点说清。
却不想洪辟反而毫不在意地笑道:“经在此处,谁想要看,就看便是,何须理会?”
老狐满脸错愕:“啊?”
此等宝经,难道不应该密而藏之,不使外传吗?
莫说是这等鬼神莫测的宝经,在这天下,便是一套寻常粗浅的武技,倘若被任何一人得了,也会珍而视之。
若非亲近之人,莫说看上一眼,便是听上一耳都不愿。
洪辟却悠然道:“世如苦海,众生浮沉,王权富贵,武功道法,皆众生所求,其法殊途,其归也同,不外乎苦海争渡罢了。”
“我创出此阿含武藏,也从未有自珍之念,与其令其于我怀中徒自蒙尘,不如广布天下,为这苦海众生增一舟筏。”
他用脚尖轻轻踢起一块石头:“区区数千言罢了,你学得它宝贵,可若无人得见,又与我这脚下顽石何异?若学得此经之人越多,也越可证明此经存世之价值。”
老狐怔在原地,无言良久。
许久才肃色正颜,一板一言,整肃衣冠,知洪辟不喜繁礼,便只是躬身拜倒,口中呼道:“先生……胸怀若海,德比天高,纵然三古之圣贤,也未必能及,足可为天下之表,在世圣人,老狐,拜服!”
洪辟这一次倒是没有阻止,反倒大喇喇地受了。
因为这本就是他要达到的目的。
成为天下之表,在世圣人!
虽然是有目的而为之,但他所说的话,倒也不假。
敝帚自珍的心思,他从来没有过。
功法是他创的,越多人学,就越能证明它的价值。
至于会不会有人学会了之后对他有威胁、甚至超过他?
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他有什么资格为天下之师?
又拿什么去超越万古以来的先圣先贤,打破亘古未有人能打破的屏障,开创大道,登临彼岸?
只是话有说回,他此世身没有本尊的大神通。
壁上留字,也并不能尽展阿含之妙。
但哪怕是一丝真灵唤醒,于这壁上所留的经文,助人修成武道人仙之境,已是足矣。
何况他在这壁上,也并不止是留下了无上武道……
这山壁留经,别说他不怕人看,他还怕人看不到。
要不是他现在还太弱,而且法不可轻传,否则反遭他人嫌弃轻视,他都想直接进玉京城里用发传章的方式,将阿含武藏广传于天下。
这部阿含武藏,洋洋数千言。
对于一部总归万法的宝典来说,数千言太少了。
便连其中任何一种法门都无法尽述。
本尊将一身所学,尽皆凝炼于这数千言中,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经文之中,每一个字,每一笔,每一画,都是智慧华光所凝聚,都是一条无上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