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之前红秀刚刚拿过来的,“母妃,有些烫,您小心些。”
惠妃接过来,吹了吹,然后小小抿了一口,“前几天,那时候你还没有回宫,庄妃和淑妃来承乾宫探望母妃,母妃便借着机会将淑妃留了下来。然后,同她说起了…你的事情。”
“母妃!”不知为何,从母妃的言语之间,楚昕竟是听出了几分托孤的意味。
“莫要着急,听母妃讲完。年纪轻轻的,总是这么不稳重。
如今后宫之中,虽然德妃的权势最盛,然而却是水中的弯月,是盛是衰,不过在你父皇的一念之间罢了。
而庄妃呢,看似待人和善,人人称赞一声‘贤良淑德’,不过是因为膝下没有皇子罢了。旁人不清楚,母妃却能看出她的野心来。
母妃思来想去,这后宫里即便是因为利益的驱使,尚且能够真心待你的,恐怕也只有淑妃了。你这次去永和宫,可是瞧见了五皇子?”
“儿臣着急赶回来,未曾瞧见。”
“那五皇子,乃是先皇后的幼子,先皇后生他时难产,生完以后没有多久便去了。定国公府为了巩固家族的权势,贺云裳刚死,就急哄哄的想把人送进宫,后来还是陛下下旨要为贺云裳守孝一年,才熄了定国公府即刻送人进宫的心思。
听说那淑妃在闺阁时同贺云裳的关系并不好,虽是嫡亲的姐妹,却与仇人无几。只是你看看五皇子,同贺云清的亲近却是做不了假的。母妃的意思是,甭管她是不是个行事聪慧的人,至少在眼下,她的确是能护住你的最好人选。
我的儿,母妃已经同淑妃商量妥当,母妃去后,将手中的人脉悉数交于她,她则代替母妃护你周全。母妃想听一听,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淑母妃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个独当一面的,然而初次相见,儿臣便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何况您将手上的人脉交给她,有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监督?儿臣想着,无论如何,淑母妃是不会亏待儿臣的。”
惠妃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长大了,你能想到这一点,母妃很开心,不过母妃还有一件事要交待给你。
绿蓉和红秀虽然对母妃忠心耿耿,然则头脑却是跟不上的,先前你淑母妃过来,她二人也在场,可能或多或少对你
淑母妃有些偏见。
你莫要同她们计较,待母妃去了以后,你替她们各自寻一处好人家嫁了便是,若是她们不愿意嫁,你给些银两,叫人暗中照拂一番,千万不要将人留在身边,你尚且年幼,母妃担心你会被她们的意见左右。”
惠妃最欣慰的一件事就是宫中的皇子年满四岁以后都被楚衍派人划了一处宫殿,由当今大儒教导,不曾长于妇人之手,因此眼界也远超常人。
若是养在她身边,虽然全了母子相处的情谊,然而大皇子断不会有今日这般。至于对绿蓉和红秀的安排,惠妃虽然有些愧疚,只是为了她唯一的孩子,却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儿一天天长大,母妃只愿你不要耽于情爱,也莫要听女人那般乱嚼舌根,凡事有自己的判断。你以前就做的很好,母妃相信你以后会做的更好。”
“母妃…”楚昕已经是泣不成声,让母亲拖着病重之躯千方百计的为自己谋划,楚昕感动之余,只觉得无以回报。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楚昕如今终于明白这其中蕴藏着多大的痛苦。
他如今还年轻着,母妃却时日无多,纵然在这最后的
这段时日每时每刻他都陪在母妃身边,却远不及母妃对他的付出。
趁着今日精力尚足,惠妃只想尽可能的多嘱咐楚昕几句。
“待母妃走以后,你要记得同淑妃好好相处,你虽然是长子,然而却早早请封为王,绝了争储的可能,看在这件事上,太子必定不会苛待于你。
日后,只要你热爱兄弟,尊敬淑妃,在朝中从不拉帮结派,陛下一定会保你平安。无论何人来找你相商夺权之事,哪怕那人是你的外祖,都不要理会。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去求淑妃,看在过往的情谊上,她会助你的。”
“儿臣会牢记母妃的嘱托,请母妃尽管放心。”
“好,你能记住,母妃就安心了。”说着说着,惠妃便抬手打了个哈欠,说了这么久的话,她的精力有些不济。哄着母妃睡去之后,楚昕跌跌撞撞的出了里间,太医正在外面仔细的核对药方,见他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老臣见过安王殿下。”
“免礼,这方子可有什么问题?能否与母妃平素所用的汤药同服?”
“殿下且放心,老臣仔细核对过几遍,这方子确实有效,也并不与惠妃娘娘的汤药相克。有了这安神的方子,虽然惠妃娘娘体内的毒不能根除,却能让她的病体好过一些。”
楚昕的心总算安定了几分,“有劳太医替我母妃诊治了。”
“安王殿下客气了,这是老臣的本分,当不得当不得。”
送走了太医,楚昕徐徐吐出一口气,这几日,先是在一路疾驰赶回京城,然后又忙着照顾母妃,他就好像一个陀螺,没有停歇过。如今乍一闲暇下来,只觉得心神俱疲。
就在他低着头,情绪落寞之时,忽然有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