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概过了一年,我才彻底绝望了,心里大概明白,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一个念头在我的脑中变的越来越强烈,那就是回家见见我的老娘。我不能就这样死在外面,死之前一定要回家见她一面。于是我开始不停的向京城进发,昼伏夜出,又要担心被人发现,所以速度很慢。
走了快一年,终于回到了京城。我迫不及待的回家,却发现老娘想我想的眼睛都瞎了,我却不敢和她相认。如果让她知道我回来了,怎么向她解释我现在的这幅样子?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暗中照顾,这躲藏在这院子里。还在这里树木花草都很多,便于躲藏。”
李诚的声音又低沉了下去,浮在干裂的树干上的脸竟显出哀伤的表情,白逢春也感受到了他的那种哀伤。他想象着一个游子,日日夜夜面对着自己最思念的娘亲,却始终无法开口告诉她自己就在身边,这几乎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
两行清泪渗进干裂的树皮里,李诚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可没想到,我又遇到了那个我日思夜念的仇人……”
“演皮影戏的老人?”冬青望着他咬牙切齿的表情,猜测道。
李诚的脸晃动了几下,努力做出点头的动作:“他那张脸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头了,即使我化为灰烬都不会忘。那天夜里我闲来无事,在附近转了转。一直也没人发现我的行踪,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结果就在路口见到了皮影戏摊。
老艺人一点都没有变,脸上还是带着那若有如无的笑容,他的桌子上也还是摆着各式各样的皮影。我一见到他浑身的血都凉了,以为他是发现了我,准备来彻底解决我。可等冷静下来了又觉得情形不对,他应该不是冲我来的。
我身上刚好带着那幅画,如果再遇到危险可以以此逃脱,想到这我更加冷静,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既然这个影宗弟子不是冲我来的,一定有别的目的。不管这目的是什么,一定是不利于五行门的,所以不论是出于公心,还是报私仇,我都要给他捣捣乱。所以我就在边上躲了起来,静静观察。
果然没过多久,你们找个那个呆呆的兄弟,还有一个乞丐,来到了皮影戏摊。老人开始施展他的遁术,演起皮影戏来。至此我终于确定,他的目标是眼前的这两个人。
庆贵和那乞丐都看的入迷,我却知道他们早已中了术,此刻已经成了那老人的傀儡,让他们朝东他们不会往西。
果然,影幕后面的老人渐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了出来。他手里只拿着两个皮影,一个是那乞丐的样子,另一个就是庆贵。
他将乞丐样子的皮影一丢,那乞丐就起身走了出去。他动了动庆贵模样的皮影,庆贵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老人突然问了庆贵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小兄弟,能不能将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问的同时他动了动手里的皮影,皮影的嘴巴张了张,庆贵也开始回答他的问题。他听完似乎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又动了动皮影的脚,庆贵呆呆的跟在他后面走了起来。
我悄悄跟在他们后面,趁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到了庆贵的脚下。老人设下的局是为了抓走庆贵,为了与他作对,我就要救走庆贵。同时我心里还存了个别的念头,既然值得他大费周章布局,证明庆贵对他有很重要的意义,我将庆贵藏起来,说不定可以要挟老人,解除了身上的遁术。
我找准机会,用画碰了碰庆贵的脚,他果然一下子就被吸进了画里。我立即带着画逃走了,在我逃走的时候,老人依旧在前面走了,还没发觉庆贵已经不在身后了。
庆贵与我不同,他不会遁术,而我也没有找到破解影之戏的办法。如果我将他放出画来,他立即就会被影之戏的结界吸走,回到老人身边。因此我只能先将庆贵藏在画里。之前抓捕渤泥国使节随从时的t?影像依旧还留在画上,又加上了庆贵所中遁术的影像,那副画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我原本想将画藏在家里,自己去找老人谈判。结果不成想我刚离开,你们就寻到我的家里,还将我的画拿走了……”,白逢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怀里的纸猎犬寻到的并不是皮影戏老人的踪迹,而是李诚的。他一直潜伏在家中,留在了许多痕迹,纸猎犬以为他是什么妖怪。
“画一被拿走我立即感应到了,自然再去寻那老人也没有意义了,赶忙回家。因为搞不清状况,不得已只能现身询问老娘,老娘高兴的哭了好久……”
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有些说不下去了。冬青替他说道:“你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以为是影宗弟子寻到你的家里了,所以才一见面就对我们使了狠手?”
李诚眼睛木然的看着地面,缓缓抬头道:“画一丢,我手里一点筹码都没有,家又被发现了。我固然可以逃走,可我的娘如果有什么不测,我这幅样子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所以我一直在这等你们再找来,影宗的目标只是我,如果我死了,他们不会对我的娘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