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逢春和冬青打量着门上的鬼头,却听见身后余东海发出“咦”的一声,白逢春回头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
余东海犹疑着道:“入口处往常都有弟子把守,今天怎么一个都不见?”,他急匆匆的推开楼门,低声自语:“该不会是总坛出了什么事情吧?”
他急忙冲了进去,白逢春和冬青对视一眼,也跟着冲了进去。
里面是个很宽敞的方形大厅,地下铺着大理石磨砖,还盖着厚厚的一层毛毯。大厅的四面八方有很多个楼梯通向楼上。上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深蓝色罩衣的水宗弟子刚好从楼上探出身来,一眼望见余东海,急忙喊道:“宗主!刚刚有人来通知,掌门醒了,召集各宗宗主和门下弟子到‘玄顶’集合,掌门有话要说。”
原来五行门掌门辛术鸣已经昏迷多日,今日突然清醒了,召集门中所有重要人物,说有要事宣布。原本在门口守卫的弟子也奉命到五色玄塔最高层的‘玄顶’集合,所以门口才无人守卫。
余东海应了一声,对白逢春说:“既然掌门有话要说,我不能不去。你们既然要找谢长老,他肯定也在玄顶,二位就和我一同去吧。”
他低下头思索了一番,喃喃道:“只是不知掌门究竟有什么要事要宣布?他昏迷期间一直无法理事,甚至有的时候吃饭都吃不进去,不知怎地今日反倒好了……”
几人沿着楼梯盘旋而上,沿途遇到几波身着不同颜色罩衣的五行门弟子,个个都面带惊疑之色,余东海见了他们只是微微点头,也不说话,那些弟子也各自低头走路,相互之间甚少交流。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终于来到一座圆形大厅之中。大厅四面墙壁和地面俱是白色,头顶是个圆形的吊顶,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上面的阳光可以很清晰的射进来,照的整个屋子纤毫毕露。
大厅正中放着一把高背太师椅,一个年轻人坐在上面。年轻人面色苍白,双眼似睁非睁,两只手有气无力的搭在椅子扶手上。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老人,身材健壮,神色威严。虽然根据脸上的皱纹判断,他的年纪应该已经不小,可他那笔直的腰板和乌黑、没有一丝杂色的头发似乎在向人证明,他的精力还很旺盛。
余东海指了指年轻人,对白逢春低语道:“这位就是本门的现任掌门,辛术鸣。他身后站着的就是你们要找的谢奇谢长老。”
此时屋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周围一片寂静。一名弟子匆匆走到辛术鸣身边耳语几句,辛术鸣睁开眼,费力的点了点头。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可用了几次力,都无法站起。最后还是谢奇伸出手扶着他站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用很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大家也都知道,我最近……身子不大好,脑子也有些……有些不清楚,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偏偏……偏偏最近本门的大敌,影宗又找上门来,害了……几位长老”
大厅中一片哗然,原来影宗传人前来报仇的事极为隐秘,只有少数几位长老和宗主知道,普通弟子完全不知,辛术鸣突然将此事公开,自然引起了骚乱。
谢奇提高声音喊道:“大家安静,请掌门将话说完!”
大厅之内又安静下来,辛术鸣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说道:“为了……为了对付影宗,我决定先让谢长老代行掌门之职,等这次事情过去后,再与各位长老宗主仔细商量……传位之事”
短短的几句话似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他再也无法支撑,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大口的喘着气。
喧哗声比方才更大了。辛术鸣出乎众人意料的将掌门之职让给谢奇,引起了许多五行门弟子的不满。他们激烈的大声呼喝着,抗议掌门的决定。
也有一些门人默默不语,冷眼看着那些抗议的人。这些人应该是支持谢奇的,或者至少是不反对这一决定。
气氛突然变的很诡异,一派人在激烈的争辩着,不断的叫嚣,甚至有些开始挥舞兵刃,大有要将屋顶掀翻的趋势。另一派人则全都沉默不语,虽然不说话,但眼神中充满着戒备,手按在随身戴的武器上,随时都可能出鞘。
余东海站了出来,朗声对众人道:“改换掌门是门中大事,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决定?即使是辛掌门你也没有权利。既然辛掌门身体不支,缺少领头之人,门中弟子今日都到了,就现在选出继任掌门不是正好?”
他转向谢奇,面露鄙夷之色:“至于让谢长老代行掌门之职,我第一个反对!谢长老在总坛这么多年,没有立过一件功劳,有什么资格!”
谢奇盯着他,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可他也知道,现在的局势自己不能开口,一旦开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反对者围攻。所以他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只是对站在余东海身后、一个方头大耳的弟子使了个眼神。
那人会意,立刻跳出来说:“你余宗主又有什么资格反对!近些年水宗藐视总坛,自行其是,做下的事情还少吗?上次掌门选举时水宗害了不少门中弟子的性命,大家都看在眼里。此时你余宗主装的大公无私,可谁心里不明白,还不是为你自己!”
这方头大耳的是谢奇之前帮派的弟子,加入五行门后也一直受谢奇庇佑,此刻当然要帮他说话。
余东海勃然大怒,指着那人喝道:“你少血口喷人!上次选举的事门中已经有协议,绝不再提。你此时提起此事,是什么居心?”
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辛术鸣说:“掌门究竟身患何疾?为何找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来?我看是被奸人所害,神志不清,这才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
谢奇面色转红,胡须跟着呼吸上下掀动,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如果再不正面与余东海对峙,会被手下人认为胆怯,一旦失了人心局势将无法挽回。
思考清楚后,他缓缓开口道:“请余宗主说清楚,谁是奸人?又是谁害了掌门?今日五行门有头有脸的都在这里,如果这里有余宗主认为的奸人,请你指认出来!”
余东海冷哼一声答道:“奸人自然就是影宗的狗东西了,怎么,谢长老以为我在说你?不过既然谢长老问起来,我也正好像向你问清楚,掌门养病期间,你都见过什么人?又在谋划什么事?”
谢奇一时语塞,露出尴尬的神情。余东海当众揭穿了他的阴谋,令他很是难堪。在此期间他一直在与五行门中的重要人士密商,为的达成就是今日的局面。现在在场的有超过半数都是已经答应支持谢奇的门人,只有余东海等少数几人,谢奇算准他们不会支持自己,才没有提前商量。
正因为如此,谢奇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傲慢的盯着余东海说:“余宗主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既然掌门已经有话,今日的事便成定局。余宗主是要违抗上命,公开造反不成?”
余东海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怒道:“好,你们不说话t?,我来说!我水宗公开反对谢奇作掌门。而且我怀疑他与影宗勾结,是五行门的叛徒!”
此话一出,又是引起一片哗然。许多弟子对谢奇接任掌门心怀不满,但并没有怀疑他出卖五行门。
余东海公开指认他为叛徒,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有人反对,有人赞同,惊愕之下的各种表现,不一而足。
更严重的是,两人公开对立,已经势同水火,如此发展下去只有火并一种结局。白逢春和冬青作为外人,自然不便参与其中。可身在当下,如同身处双方激烈拼杀的战场,难免被战火波及。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白逢春正想出言劝解,林动先站了出来。他走到余东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东海,先不要急,慢慢说话。谢长老也是好心嘛,掌门生病,门中事务无人主持确实不行。再说谢长老只是暂时代行掌门职务,如果辛掌门身体好转,谢长老自然要让位。即使辛掌门真的辞职,也会再次正式选举掌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