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坐在蒲团上,背对着他们默默念经。冬青想要开口唤他,白逢春摇摇手拦住她。他与慧明相交日久,知道对方的脾气。拉着冬青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静静等待。
过了半晌,慧明念完一段佛经,放下手中的念珠,敲了下面前的云磬,方才转身对二人道:
“有劳二位久候,白施主别来无恙,已有数月未见了。”
“多谢禅师挂念,托您的福,一切顺遂。”
白逢春答道,慧明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他雪白的长须掀动了几下,却最终没有开口。白逢春看他神情有异,主动询问:
“禅师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您尽管开口。”
慧明双手合十,先念了声佛号,才缓缓说道:
“不瞒施主,寺里最近出了件怪事,我才疏识浅,怎么都想不明白。又不愿牵涉太广,引来流言蜚语。想来想去,只有请白施主您来帮忙才最为妥当。”
“不知贵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老禅师您如此烦心?”,白逢春见慧明如此慎重,心中不禁嘀咕起来。
慧明又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等弟子不肖,无法守护祖师的遗物,说来惭愧!”
冬青忍耐不住,抢着说:“老和尚你说起话来怎么吞吞吐吐的,半天都说不明白,我听的着急,是你祖师给你的遗物丢了对吧?”
白逢春对她摆摆手,向慧明道歉:“我这侍女太不懂事,请禅师您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哪知慧明不怒反笑:“女施主天真烂漫,这份为人的赤诚着实难得,与我那师弟道弘倒有几分相似。老和尚我就有话直说了,我寺藏经阁中存有一份祖师手抄的《大乘起信论》,历来被寺中众人视为珍宝。倒不是价格昂贵,难得在于是祖师手迹,有证明本寺乃是弘法本源的作用。”
“只要是本寺t?僧人,获得首座的允许,都可以到藏经阁这部《大乘起信论》,只是为怕遗失,不能将经带出阁。这怪事就出在这部经上。前些天首座例行检查,发现祖师手抄的这部经竟然变的空无一字,只剩下一张张白纸。”
白逢春摸了摸下巴,问道:“只剩下白纸是何意?整部经书还在,可是里面的字却消失了?”
慧明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见了那部只剩白纸的经后,首先想到是不是我们弟子不肖,做了什么事情惹佛祖怪罪,这才降下惩罚,提醒寺中弟子。有不少人也和我的想法一样。所以我带着寺中弟子在佛祖像前连诵了三日经,希望佛祖不要怪罪。”
白逢春沉吟道:“佛祖降罚?这种事还真是少见啊,再说宏界寺近来香火旺盛,似乎也没犯什么得罪佛祖的大过错……”
慧明念了声佛号才接着说:“现在想想也确实如此。所以首座又提出了新的看法,他认为是有人将佛经掉包,将真的佛经偷走,换了无字的佛经充数,这样如果不仔细翻阅就很难发现佛经被偷。”
“这样确实更合乎道理。但寺中何人会偷佛经?偷了佛经又有何用呢?”
“我之前也说了,这佛经是宏界寺建寺的祖师手抄,其实并不值钱。所以偷经应该不是为了谋财。至于到底偷经有何企图,我现在还想不明白。目前寺中有两个人嫌疑最大。”
慧明神色黯然,原本枯瘦的脸庞显的更加削瘦,顿了顿接着说道:
“一个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师弟道弘。我这师弟虽然不太守规矩,但天性纯真,是个修佛法的好苗子。当日我的师父在时,破例将他收为座下弟子,一直带着他修行。师父德高望重,能管束的住他。师父圆寂后,管束他的责任就落到了我的头上。这些年我对他屡加管教,他当着我的面都答应的好好的,可转眼就忘,该破戒还是破戒,实在让我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