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疑之际,东面观众席入口处,冲进来几个狼狈不堪、满身浴血的监狱狱卒。
领头狱卒扑倒在司空允面前,惊恐道:“司空署长,大事不好了!监狱里,监狱里……”
他整个人剧烈震颤、瞳孔失焦,仿佛惧怕到了极致,后半句硬是吐不出来。
司空允稳稳扶住他,沉声道:“监狱里怎么了?!”
这人身后,一条胳膊被撕裂的狱卒失心疯了一般,抢上前,跪在地上嚎啕乱喊:“监狱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奉献’!不,不,不是‘奉献’,是神明!神明降临了!它要把我们都杀了!”
司空允看着他的胳膊,心猛地悬到半空——这明摆着是神力的痕迹……难道除了储轻缘,还有人具有神力?现在正在监狱里大开杀戒?!
他一把抓住这失心疯狱卒,喝道:“为什么说不是‘奉献’?!”
然而失心疯狱卒瞪大双眼,不能逻辑言语。
领头狱卒好半天缓过来后,哆哆嗦嗦道:“司空署长,监狱里那个使用神力的是个佣兵寮的半甲兵,之前一直伪装潜伏在我们当中……是个女人,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变异,但一双小腿却是机械物。她不是‘奉献’,意识状态极其清晰,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说到这儿,他目光转向沙场中央,僵硬道:“就跟那个教宗神明一样……”
——意识清晰、伪装潜伏。
这八个字让司空允感到一股极其阴森寒气自心底升起,蔓溢胸腔,扩散至全身。
他所知道的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模一样、能够意识清醒地伪装潜伏、并且还具有神力的,只有一种人——泊落族人。
——怎么会?!泊落族人明明已经灭绝了啊,明明储轻缘是世上仅存的泊落族血脉啊……
他恍惚地望着逃窜的人群,忽然浑身一凛,打了个寒颤。
刚刚人群中分明有人目光如刀般刺穿他,那人头上罩着的兜帽被风吹起,露出下面半张机械面孔,但他再定睛瞧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又混入了人群中。
“佣兵寮!是佣兵寮!!”司空允怒吼,“刚刚抛尸的是佣兵寮的人!在监狱用神力杀人的也是佣兵寮的人!!我就知道这两面三刀的佣兵寮不能信任!!!”
周围人被他突然的爆发惊了一大跳,更加害怕地围在一起瑟瑟发抖。
司空允立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一系列惊变让他情绪失控,特别是在得知除了储轻缘,还有其他泊落族血脉存留于世之后。
但作为领袖,危难关头,他的失态会让下属也跟着乱了阵脚。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安抚众人情绪:“不要慌!刑场内有磁场禁锢,神力无法使用,大家是安全的!”
然而,眼下根本无法判断磁场禁锢是否还完好,有没有在刚刚的爆炸中遭到破坏。司空允的安抚并不能让众人信服。
就在大家慌乱之际,更加糟糕的意外发生了。
刑场北面再次传来爆炸巨响,外墙轰然坍塌出一个庞然裂口,砖石砸落,扬起厚重灰尘,灰尘后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浑身拴缚镣铐的全甲兵,仿佛行尸走肉般从裂口闯进来,横冲直撞,竟有上百数量。
那些镣铐看起来对他们完全不起作用,断的断、折的折,“叮铃哐啷”地拖在身后。
司空允眼睁睁看着这些行尸走肉见人就杀,被卫兵开枪打中也丝毫不退让。
不消片刻,刑场内就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
他强自支撑的镇定终于垮塌,脸部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
这些全甲兵一直被集中关押在监狱,现在突然成群出现,结合刚刚狱卒所言,分明是潜伏在监狱中、那个具有神力的佣兵寮女人放出来的。
让他更加恐惧的是,全甲兵之前被俘虏,是因为他们在战场上突然放弃了抵抗,而刑军署最近对死去的全甲兵进行解剖,发现他们的脑部结构都被破坏了,所作所为皆受人控制。
现在看来,应当是幕后操控之人故意让他们战败被抓。
眼下刑场内聚集了一众三大署最高官员,这个时候全甲兵突然被放了出来,再度恢复可怖的战斗力,为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