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皓取来一对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和一瓶白葡萄酒,首先将杯子各自置于两人面前,接着手法娴熟地开启瓶塞,将酒液缓缓倾注进醒酒器中。他一边倒酒一边向郭少龄介绍道:“这款白葡萄酒口感甘醇适中,你应该会喜欢。”
他在郭少龄对面落座,随性问起她的饮食喜好:“你更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叶舒皓不断地为郭少龄碗中添菜,不一会儿便堆砌成一座香味诱人的小山。郭少龄稍显迟疑后才回过神来,婉言谢绝道:“叶总,我自己来就好。中餐和西餐我都喜欢。”
“好,那下次我再让你尝尝我的西餐手艺。”叶舒皓在她碗里布好各色佳肴后,将斟满美酒的高脚杯递到她手中。
二人默契地轻轻碰杯,叶舒皓注视着郭少龄轻巧地抿了一口酒,随即追问:“好喝吗?”
郭少龄用力点头,笑容灿烂地回应:“非常好喝。”又忍不住再品一口,满足地笑道:“谢谢叶总的盛情款待,那我就不客气了。”随后,她食指大动,低头细细品味起来。
叶舒皓专注地欣赏着郭少龄品味美食时流露出的惊喜与赞美,她那优雅且投入的吃相如同一幅生动的画面,令他一整晚忙碌付出的辛劳瞬间被满溢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冲淡。此刻,他选择了静默,与她共享这由美酒佳肴营造出的宁静而美好的时刻,一同沉醉在这份交织着味蕾享受与情感交流的独特体验之中。
尽管与叶舒皓已有多次共餐经历,两人在进餐时往往各自专注于品尝美食,言语交流稀少而含蓄,但郭少龄却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早已熟识多年,在这餐桌之上竟形成了一种无需过多言辞表达的独特默契,仿佛彼此的心意和情绪都能透过静默的咀嚼与品味悄然相通。
饭后,叶舒皓坚持独自收拾餐桌与厨房,而郭少龄则在他的示意下悠然地留在沙发上继续阅读。她完全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不知不觉间深深被其中的内容吸引,浑然忘我。直至叶舒皓悄然在她身边坐下,她仍未察觉。
叶舒皓将脸庞靠近,温和地问:“在看什么书?”
这一问话让郭少龄猝不及防,她惊讶之余,条件反射般向后挪动身体,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带着一丝紧张回答道:“我在看毛姆的书。”
为了缓解尴尬,她又故作从容地补充了一句:“叶总,没想到您这里有一个宝藏书库呢。”
叶舒皓如同展示珍宝一般:“书房里还有更多’宝藏’,你要有兴趣,可以去参观一下。”
郭少龄眼神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艳羡不已地说:“您家里就是一座小型图书馆啊!可惜我家地方有限,不然我也要多买几个书柜。”
叶舒皓再次适时发出邀请:“你想看书,随时都可以过来。”
郭少龄难以抑制地向他侧目而视,尽管对方口口声声称尊重她的决定,但句句言语中无不透露着要引导她前往他家的意图。叶舒皓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狡黠且自信地说:“我说过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我没承诺不会尝试改变你的想法,毕竟你曾夸我是成长型思维中的佼佼者。”
这个男人,明明是在热烈追求,却将这份心意包装得如此冠冕堂皇。郭少龄在心底暗自腹诽,却又无可否认,被这样一个高傲出众的叶舒皓所追求,感觉还挺美妙的。表面上,她仍故作镇定地发问:“我能把书借回去看吗?”
叶舒皓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霸道地回绝:“我的书概不外借,想看就得到这里来看。”
面对这样的答复,郭少龄不满地扁起了嘴,引得叶舒皓忍俊不禁,进而更进一步诱惑她:“当然,如果你是这里的女主人,就能享有特权,想怎么样都行。”
为了避免他的威逼利诱显得过于嚣张霸道,郭少龄决定不再保持一贯的谦逊姿态。她挺直腰板,以一种高傲不屈的姿态回应:“看在’宝藏’的份上,我会考虑一下。”
风雨之中的波澜(3)
楚天映被情感所蒙蔽,未能保持理智,在永利集团的深入调查取证阶段提供了虚假证词,这无疑对叶舒皓极为不利。眼见叶舒皓休假即将结束,郭少龄与沈常焦急万分,他们担心若再无法寻找到有利于证明叶舒皓清白的关键证据,他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境地,职业生涯乃至声誉都将面临严峻挑战。
郭少龄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来向陆齐寻求帮助。面对当前困境,她实在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人选,尽管她深知陆齐与叶舒皓之间存在着对立关系,想得到他的援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为了找到陆齐,郭少龄历经了一番波折。冯经理告诉她,陆齐早在十天前就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并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交接手续。她尝试着拨打陆齐的电话,发送微信和短信,却始终未能收到任何回应。就在郭少龄几乎陷入绝望,准备接受无计可施的命运时,终于接到了陆齐打来的电话。
令郭少龄感到意外的是,陆齐选定的会面地点竟然是机场。他们双双坐在星巴克内,一时之间相对无言。她凝视着窗外繁忙的跑道,飞机在疾驰后腾空而起,又有刚完成长途跋涉的航班降落归巢。此情此景如同人生的缩影,来去匆匆,仿若过客般稍纵即逝。与陆齐的相识相交虽然未能激起超越寻常的情感涟漪,却也比萍水相逢的过客多了几分熟识与亲近。得知他即将远赴大洋彼岸的消息时,她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之情。
“你在为我的离开感到惋惜吗?”陆齐率先打破了沉寂,言语间带着一丝调侃,“别急着否认,留给我一丝念想吧。”
他以玩笑的方式掩饰了离别的哀愁。郭少龄竭力绽放出一个如花笑靥,却突然觉得此行的目的变得难以启齿。
陆齐似乎洞悉一切,体贴地主动提及:“放心吧,我已经做了该做的事,不然也不敢来见你。”
这话令郭少龄瞬间一愣,她不禁猜测他所指的是否就是自己关注的——关于叶舒皓正被管监调查的事情?
陆齐微微一笑,解开了她的疑惑:“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凭借我提供的证据,楚天映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说实话,我很佩服叶舒皓的手腕和胆识。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妒忌他。你可以为了他,主动来求我。不过有一些话,我还是不吐不快。”
此时,他话音暂歇,似乎在权衡是否有必要道出想法。不可否认他对叶舒皓怀有一丝敬佩之意,却也认为叶舒皓的部分观念过于理想主义。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虽然目前来看,叶舒皓在这场较量中略胜一筹,但他能否真正实现心中的理想国度尚属未知数。既然选择了抽身离开,显然这些已不再是陆齐应当关注的焦点。于是,他决定将谈话重心重新回归到与郭少龄息息相关的议题上。
“我知道叶舒皓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但我认为你们在一起并不合适。在我眼里,你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蕴含的价值无法估量。虽然叶舒皓眼光不错,发掘了你的潜力,避免了你的才华被埋没,但即使没有他,我相信你早晚也能脱颖而出。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他束缚自己的脚步,你应该大胆追求自己能够到达的极限,勇敢挑战更广阔的天地。”
郭少龄只是淡然低头,轻轻一笑:“陆齐,真的谢谢你!”
陆齐饶有兴致地追问:“为什么要谢我?”
“为了所有的一切。”郭少龄微微举起了手中的咖啡杯,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之情。
陆齐随之举起杯子与她轻碰,调笑道:“可惜不是交杯酒。”他浅尝一口,此时咖啡的热度已逐渐散去,初入口时的苦涩不禁让他微微蹙眉,不禁打趣抱怨道:“好苦,连这杯咖啡也要跟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