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坟前祭拜,段七爷没有往前凑,也没有说话,仍是远远看着。
待几人祭拜完毕,折返回来,段七爷忽然?盯着段辰,说:“你不是我儿。”
他自己的亲儿子?,再长大他都认得,他早听说段辰回来了,神?勇异常,今日一见,他就知道这个?段辰不是他儿子?。
段辰一向散漫不羁的眼中有了冷光,“段辰没有父亲,段昱也没有,小妹也没有。”
段七爷抬步朝段辰走去,“我儿哪儿去了?”
段辰冷笑一声,看他:“死?了。”
段七爷仍没有停下,他拖着病体,每一步落下都沉甸甸的,如灌了铅,走得很慢。
贺长霆跨了一步,挡住段七爷的路,冷道:“他确实不是你的儿子?,他只是王妃的兄长,你没有资格过问。”
段七爷看了晋王一会儿,,没再上前,淡淡说:“我信你。”
顿了顿,又说:“过几日,有桩事劳你操办。”
贺长霆没有说话,段七爷却知他一定会答应。
三日后,贺长霆才知他要自己操办的是什么事。
他竟要与亡妻和离,要把林姨坟冢迁出段家?坟茔。
段简璧听到这个?消息时,虽则震惊,并无伤心,也未回段家?询问缘由,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为母亲迁移新坟一事上。
段家?却因此事炸开了锅。
段七爷不仅要与亡妻和离,还要休了继妻孙氏。
孙氏自然?不愿意,她?已年过三十,此刻被休归家?,哪还能找到好归宿,在?段家?虽也不如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段家?家?大业大,总不会太亏了她?,而且她?虽是继母,只要担着这个?身份,晋王和晋王妃就得尊她?声“母亲”,她?就是荣光的。
“你凭什么休我!”孙氏嚎啕,大骂段七爷没有良心。
段七爷不作声,锁上门,一个?人在?房内写休书。
孙氏拍着门哭骂了会儿,里头人无动于衷,恨道:“你死?了算了!”
“你现在?这样子?,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两样,我自跟了你,可有一日好过!如今倒好,你还要休妻!你凭什么休我!”
“你不想好好过就去死?!我愿意守寡,我一定给你好好守寡,你去死?啊!”
孙氏嫁过来十多年了,段七爷从一开始还有些?戾气,总是冷冰冰凶巴巴的,床榻之间也少有温柔,但她?彼时初嫁,心中仰慕他,觉得他又冷又凶也是俊俏。
可是新婚过了没几日,他就不再理她?,不再碰她?,任她?百般温柔讨好,他都不解风情,死?气沉沉。
如此过了一年,她?的心也冷透了,她?第一次这般破口大骂,是在?嫁过来的第二个?年头上。
她?骂得很难听,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她?以为段七爷会发?怒,可他没有,他就是这样死?气沉沉,一言不发?,甚至不看她?一眼,像没她?这个?人一般。
这之后,她?的怨气再不曾压制过,不如意了就骂他。府里人也早就司空见惯,没有人来关心她?为何骂人,也没有人告诫她?不要骂段七爷。
日子?就这样继续下来了。
她?都已经破罐子?破摔,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了,段七爷为何又要休妻!
她?好不容易熬到有个?继女做了晋王妃,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凭什么要被扫地出门!
她?不能被休!
“你等着!你等着!”
孙氏去找汝南侯主持公道,哭诉:“伯兄,您要为我做主啊,他现在?休了我,让我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