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爹恨铁不成钢地揪着李药袖耳朵,恨不得用烟杆敲破她的狗头,“老爹我纵横商场一辈子,怎么就教出你这个憨坨闺女???那臭小子连个窝都没有啊现在!得,你爹我也懒得骂你了,就潜龙山那块地,去吧,一山头的野菜够你挖上好几年的!”
只隔着一道单薄房门,听得一清二楚的落魄户沈檀:“……”
李药袖被她爹揪得哎哟哎哟直叫唤,委屈地护住自个儿脆弱的小耳朵:“他没钱,咱家不是有钱有房嘛!”她掰着手指,瞅着她爹嘀咕,“对赘婿要求还这么高啊?”
李老爹被她一句话噎得心梗,想反驳又找不出词儿,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的确有心给李药袖找个倒插门的相公,原因无他,自家这大闺女从小到大都是个缺心眼的!这要是嫁个厉害婆家,不得被人扒皮抽骨,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赘婿……就算是赘婿!那也要找个人品好的!”李老爹的怒吼声穿透屋顶,“他八岁就敢带你逃课!十岁更敢摸你小手!到了十三岁!好哇,连我家墙头都翻得和自家一样了!这是好人家的小伙该干的事吗!”
不是好人家小伙的沈檀;“……”
李老爹气得来回在房中踱步,边走边戳李药袖脑门:“要我说,还是你见识得太少,眼界太浅薄了!这世间好男儿那么多,兴许等你多瞧几个就……”
这回沈檀按捺不住了,径自推门而入,黑眸中金光隐动,沉声道:“岳父大人,我知道您疼惜小袖,也知道曾经我辜负过她。但我与小袖从小一同长大,两小无猜,此生我只她一……”
“住口!”李老爹暴跳如雷地打断他,“谁准你喊我岳父大人的!你还没过门呢!”
沈檀沉默须臾,从善如流地改口反问,“那请问伯父,我什么时候能过门呢?”
李老爹一口气没上来,捂住胸口说不出话。
“……”李药袖一把扯过沈檀,低声叨叨,“你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男孩子要矜持点!”
沈檀:“……”
李老爹一看这两人凑在一块嘀咕就不免想起过往一些很不愉快的画面,顿时眼睛疼、脑壳也疼,抖着手指着李药袖骂道:“你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李药袖:“……”
沈檀叹了口气,深邃双眸如一汪静海,言辞恳恳:“山盟海誓都不过是轻若飘鸿的几句话而已,不说也罢。我现下虽然不是皇族中人,但这么多年行走江湖,也存了几份薄产。日后小袖与我成婚,必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李老爹眯眼瞅着他,像是审度他话中真假,半晌一伸手搓搓手指:“什么薄产给我瞧瞧,是房契还是地契啊?你也知道哈,我家小袖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虽然不是金枝玉叶,但吃穿用度比你们老沈家的公主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药袖:“……”爹,行了哈,别吹太过了。你和其他人吹也就算了,沈檀他谁呀,来咱家的路比去皇宫还熟悉,你闺女过得啥日子,他不晓得?
倒也不是说李老爹苛待她,作为老李家的掌上明珠,李老爹爱妻留下的独苗。李药袖小时候的确享受过一段时间公主般的待遇,然而随着年龄增长,她逐渐展现出完全不符合公主该有的举止气质后李老爹惊觉自个儿的宝贝大闺女可能养歪了。
奈何为时已晚,他请遍京中名师也未能掰正自家这棵独苗,既然掰不正那至少不能养出一个纨绔子弟,否则如何对得起爱妻的在天之灵?
所以李药袖曾过了一段很是“清苦”的闺阁生活。
李老爹手伸了半天,也没见着对面青年有所动作,他凝视着青年那张看似冷静实则隐约透着一丝局促的英俊脸庞,脸色慢慢凝重:“你该不是驴我的吧?沈,宫,亭!”
这场时隔百年的翁婿见面最终不欢而散,不到半天,小小的江阳城大街小巷便传闻:堂堂平凉龙神因为拿不出一份能见人的嫁妆,惨遭扫地出门。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夸张的成分。
李老爹再看这主动送上门的儿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看在闺女的面子上也不会真将人赶出门。
他只是对着一贫如洗的平凉龙神重重放出狠话:“嫁妆必须要一百两真金!不!一千万两!否则我绝不会同意小袖娶你的!”
好家伙!城中各门各派的人纷纷吃瓜:“一千万两黄金啊!给小袖大人打个金身都够了吧?”
“说不定是真要给小袖大人打金身呢?听上次千山教的怀芳道长说,小袖大人对自己的本体很不满意嘞。”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小袖大人不日将要诞下龙子,龙神大人为讨她欢心,要耗费万金之数给她打造一座金宫!听说还是推堪司徐先生……哦不,现在应该是徐盟主亲自画的图纸呢!”
夜风吹过江阳城的大街小巷,这座沉寂了百年的死城在齐聚了当今修真界各大势力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当中。
无数点夜灯在晚风中升起,汇聚成一条人间“银河”,与天上的星子交相辉映,仿若将不远处的潜龙山都照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