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味?并不那么重,大概是顺风虚的关系。单晓晨在一连串喷嚏中被请出教室。本来该乖乖向保健室报到的,但实在没有睡意,便走来这个秘密天地了。
今天夜茴背了个枫叶造型背包,她看了喜欢,拎着晃来晃去,倒是没料到会派上用场——就在她跳上围墙后“嘶”地一声,左手袖子裂出了十来公分的开口笑。
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因为一棵榕树伸出它粗大的枝干横在围墙上伸展,正好成了靠背依恃。上头枝叶茂密可遮阳,当风拂过,正好成了午憩的地点。
掏出了针线,从七彩线团中找出了与外套相同的深蓝色。她的针黹工夫虽然没有夜茴的出色,但至少上得了一些台面。当然以“千金小姐”的身分来说,会拿针线好像已是了不得的成就,常常惹来旁人的大惊小怪。所以她不轻易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她会的与她不会的。
在她来说,没什么可不可以,必不必要;生活平淡不如何,精神也不怎样,总是过日子而已。因此她特别讨厌琐碎的事。许多事在别人眼中看来也就太过漫不经心。
将破洞补好,正要摊开检视时,不意瞧见校园外墙不知何时站立了一名男子。烈阳映在他墨黑的镜片上,反射出她诧然的面孔。他站得不远,大概距她只有五、六步。
她怎么没发现他的存在呢?如同上次一样……上次?啊!是了,上星期与夜茴步行回家那一次,也看过他。这个人为何能做到让人浑然不觉他的出现?也居然做到了即使突兀出现也像存在得理所当然。
多稀奇的一个人。
他走过来,在她晃动的腿边停住。
她背靠着榕树,右腿曲立在墙头上,左腿在外墙打着轻快的拍子。他与她的视线衔接在四十五度的角度。
“我是唐劲。”他开口。
“那我是谁?”她缩回左腿,双手圈住膝盖。
“你是单家二小姐,单夜茴。”
她是夜茴?多么新奇!在太多人这么以为之后,也许她该改姓名以满足众人的期盼。
“有何指教怩?唐先生。”
“在单晶晶急欲取代你成为「影子」的现在,你认为你的处境安全到可以随意闲晃,不怕意外发生吗?”
“我以为她的目标是大小姐。”单晓晨心口一紧,发现自己居然没想到夜茴可能曾遇到的麻烦。若不是眼前这位陌生人的提醒,她是全然不会有防范的。
“是,她的目标是晓晨小姐,因此你的存在便碍眼了起来,不是吗?”
“你称她为「小姐」?为什么?我没见过你,你不是单家的人。”会称她为小姐的不只单家,还有莫家。比起单家的一目了然,莫家的枝节繁茂,就难以记忆了。他自称是唐劲……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单家?”语气像是由鼻腔哼出。“我服务于莫氏,不是你们单家支使得起的。”
好傲的口气!像是表哥表姊们谈单家的方式。果然不愧为莫氏的员工,想必是舅舅们用心栽培的精英之一吧?
单家让莫家瞧不起的,并非家世的渊源或暴发户的行止,而在于单毓琉的花心下流,高攀了莫家娇花,却从来不是守贞的丈夫。莫若怡的病故,也成了单家的罪状之一;要不是还有两名子女牵连了单、莫两家的关系,今日还页不知会走向什么局面。
“呀,你大概就是曾与哥哥共事过的那位唐劲吧?”终于想了起来,她弹着手指问着。
“是。靖远提起过我?”不得不评估靖远兄妹对这位庶出妹妹的情谊是否比他预期的浓重。
“他喜欢聊一些奇人轶事。”她微笑,张扬着弯月眉打量他。
这是一张宜喜宜嗔宜冷淡的面孔,笑容破开了脸上的微霜傲气,竟不令人感到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