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不掉又怎样!难道会死赖着你?”
“我是没差啦,可是你可能不要就是了。”他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所以从来不妄想。“我当然不要!嫁你只会饿死!”
他辩驳:“我会打猎,也会打渔。”
“我不会嫁你,你少作梦了!”
他点头,但接着又担心道……“可是,如果没一个男人敢要你怎么办?”
“那我去当尼姑也不要你!”她凶巴巴地回答。这次成功地捏住他手臂,拧了一把。
可惜他看起来不会痛,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面对这种少根筋的男人,会被气死的恐怕只有她而已。恨恨地抓过他手掌咬了一轮齿印,才丢开他手,搂着他的大棉袄,倒身在干草堆上休息,不愿理他。
可以想见此刻的舒大鸿一定是满脸无辜地瞪她背影,怎么也想不出她在气什么。幻想出他的拙样,竟是忍不住涌上无限笑意,偷偷流泻在唇角,扬成优美的弧度。
这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二楞子。
“喂,你到底想怎样啦?”
“我不要现在嫁人。”她闭着眼,平和地开口。 背对着他比较不会有揍人的欲望,他的脸只差没写上“我欠揍”三个大字。想起来又想笑了,她赶忙坞住脸,不给他瞧见。
“这么耗着也不成呀!”
“首先,我要你攒一些银两。”她脑中开始计量,很快浮出了一个开源节流的计画。
“我有在攒呀。”他勤劳得像条老牛。
“但也花得一毛也不剩。”她轻哼。
“可是那都是……”
“住嘴。从明日起,我要你把银两交给我保 管,不许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乱用。乞丐们少你一份施舍也不会死掉,这些小动物根本也不须大鱼大肉来伺候,那些孤苦伶仃的老人可以接济,但我有更省钱的法子。”
“但……但……”他怯怯地想抢回一点自主权。
“怎样!”她霍地翻身一瞪。
他立即忙不迭地点头。
“好啦,好啦,依你。”
那赶紧转身,缩入棉袄中噤声地大笑,他那拙样,真是太……太好笑了……也有那么点……可爱。好一个舒大鸿半个月来,她每天收到的银两时多时少,收得她天天大摇其头。天晓得这笨蛋只会卖劳力而不会动脑筋。
目前为止,唯一的收获是她已清楚地知道泉州境内各种劳力的工资有多少了。
当一天的木工,有两百文。
当一天的捆工,有两百五十文。
当临时轿夫,有三百文。
没工可做,自己打鱼去卖,被人杀价杀得七零八落倒还有三、四两的血本回归。
算钱算得季潋滟不知道自己该撞墙好,还是揍他一顿仰天长啸好;从遇见他开始,她的暴力倾向只多不少。
快过年了,下雪量增多,在黄昏时,大雪已溢进门槛里。这间破屋子虽有稍事修补,毕竟也不足以御寒,她搁下手中的针线活,望了门口一眼,也顺便瞪了眼趴在火堆边的二狗一猫。谢天谢地,由于她的禁止,那呆瓜没有再四处找没人要的猫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