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成意从容不迫地推开了今夜的第一扇门,吱呀一声,斜入房中的先是铺天而来的料峭月光,倒映在地上的是一道很长的人影。
习武之人不会到这时还醒不过来,炕上那人很快睁开眼,扒着床头想要坐起身来,惺忪问道:“是谁?”
莫成意反手关上房门,动作迟缓不似有什么恶意,抓过他身上的褥子蒙在这人面上也只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
他的右手掐着终于清醒奋起反抗的男子的脖颈,左手将褥子死死按在他口鼻之上。
莫成意低垂着眉眼观摩这人窒息时弓起如虾身的痉挛体态,数了不到三百下,这人扑腾的手脚便软了下去,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
在他反抗之时,莫成意还尚觉有几分意思,可当这人呈贡在这个炕上一动不动时,他便再没有停留在这房中的兴趣。
还剩四人,三人很快便被他解决一空,吵嚷的那个被他直接拖到地上打折了脖子。
等到将客堂中的人解决完,莫成意便要去寻今日风头大盛的那位僧人。
比试时他听到那人法号青蝉子,过路的好几位扫地僧有谈及他,说今夜轮到他在大雄宝殿守夜,侍奉佛祖左右。
黑气无声缭绕他周身,莫成意轻功上了殿顶,飞檐走壁经过法堂、禅堂,最后来到了大雄宝殿,悄无声息下了檐顶。
庄严肃穆的佛殿前支着五六色大香炉,铜黑宝鼎镇殿中,雕龙杆通天招展。
常有的九五开间。释迦摩尼佛祖坐镇大殿中央,不坏金身在夜中泛着金光,宛若再现当年摄服群魔的威严情形。
有风拂过,佛像前张挂的诸多经幡迎风飘摇,仿佛是对他的到来有所反应。
一尊佛,三尊佛,五方佛,七尊佛,十八罗汉,三大士,莫成意一一见过,随后在正殿深处找见了那青圆脑袋石块肌体的青蝉子。
这人白日大开杀戒,夜里却在佛前蜷着身子睡在几个拜垫边,不远处的墙边还搁了一把扫帚。
最怪异的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不该到这时都没有反应过来附近有人。
除非是装的,或者被下了药。
是真是假,莫成意没有时间辨别,他速战速决,蹲下身利落地给这青蝉子来了个了结,过程竟然比前四个还顺利。
半柱香之后,莫成意早已离开,不想骑六牙白象的普贤菩萨像之后走出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
老僧招风大耳,低目对着冷僵的尸首微笑。
打眼一看,此人正是不偏不倚主持大局的慧典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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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蝉子从方丈室内醒来还是五更天,昨日他第一回沾血杀人,他师父安慰他说他也是不小心才误伤杀了人,佛祖不会怪罪下来,还好心给他喝了一剂药汤叫他早睡,让他同胞的弟弟替他在大雄宝殿守夜。
他弟弟和他不一样,从小没有习武的天赋,于是他练武成了武僧,他弟弟便在堂前扫落叶做了扫地僧,可兄弟俩感情还是如从前那般要好,他每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找弟弟。
他师父曾说他在亲情上仍有我执,说他修行不到家。青蝉子似懂非懂,还是没明白“我执”是怎么回事,但不妨碍他和弟弟要好。
他换好海清去大雄宝殿找弟弟,不知怎的,大雄宝殿前围了好几个僧人,见他来躲开一条路叫他进去。
青蝉子懵懂,进门见到他弟弟头枕在他师父膝上,还觉奇怪。慧典法师面容肃穆慈悲,见他来,继而道:“青蝉子,你来,其他人先回避。”
闲杂人等即刻散乱开去。
青蝉子心中一紧,加快脚步来到他弟弟身边,先看他师父一眼,而后摇着他弟弟的胳膊急迫地唤道:“灵寂,你起来啊,你睡在师父身上做什么?”
“青蝉子啊,灵寂并非睡在我身上,是为师将他放在膝上了。”慧典法师瞧他良久,静静道,“你弟弟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