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从小名门长大,明眸善睐,端庄明媚,气场又足够强大,把那些个奢华的首饰驾驭得很好,整个人闪耀精致,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锦衣玉食出身的大小姐。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安然无害的大小姐,手里却曾经涉过无数的非法产业,玉器走-私艺术品拍卖洗-钱娱乐圈药物控制全有她的份儿。
蒋荣生花了两三年的时间才料理清楚这些盘根错杂的产业。
蒋二就简单得多,脾气急躁,胸无城府,是个喝了二两酒就冲动上头敢拿刀无差别捅人的社会败类。
这么一个最简单,被蒋家其他三个人都无视的人,却是最恐怖的人。
因为他没有脑子,不计较后果,不按常理出牌。
聪明人反而会被这种丧失理智的疯子伤害到。
蒋荣生唯一受过的一次伤,就是来自于蒋二的手笔。
子弹冲破枪口,擦过皮肤,留下一片灼烧的痕迹。
蒋荣生简单地说了一说。
这是很少见的。
狮子从来不会轻易地翻开肚皮,老虎从来不会轻易地低下头颅,丛林游戏当中的王者似乎永远是高高在上的。
就算受了伤,可是因为过于强大,磅礴,令人畏惧,丛林里的其他动物都看不见他的伤口。王也不屑于展露。
只是,只是。
颜湘的眼皮垂下来,眸色变得有些灰茫茫的,眼睛没有从那道伤口处移开过。
他抬起手,隔着睡袍,轻轻地抚摸着那道伤口。
眼睛满是哀伤和茫然,唇侧抿起来,脸色微微苍白着,鼻子偶尔轻轻抽动。
跟平时只有傻乎乎地笑,或者温和,畏惧地顺从,都不一样。
仿佛剥除了瓷器外面灰色的泥土,露出了真挚的本身。
蒋荣生心头微动,墨蓝色的眸渐深。
“很疼吧。”颜湘说。
“做手术打了麻醉的。”
“那肯定还是很疼。”
“让我抱会。”
颜湘不再挣扎了,转过去,后背抵在蒋荣生的背上,很顺从的低下头,让蒋荣生抱着他。
房间里面很安静,只有蒋荣生手指翻过一页又一页书本的声音。
那声音脆脆的,又稀薄,像冬天里小孩子很喜欢玩的,拿一块薄薄的冰片,掰碎发出的声音。
碎掉的冰渣掉在膝盖上,折射着太阳的光芒,闪耀着眼睛。
小孩子用手挡着太阳的光线,眯着眼睛,非常非常开心地笑了起来,漂亮的墨蓝色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很快地,又是下一声脆响。
整个大地笼盖着白茫茫的雪。
刚刚下过的雪干净又清新,有一股好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