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律嘴上让宁扉搭把手,也没指望腿瘸的宁扉能帮上什么忙,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把厉途扛进门,往沙发上一扔,瘫在一边累得直喘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扉眉心拧得死紧。
他知道公寓是商律安排的,没想到商律有钥匙,更没想到商律会在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擅自登门,加上此前已认定商律不怀好意,让他无法不细想,如果他没醒,商律是不是就要潜进他的卧室,对他做点什么了。
一个有儿有女、家产过亿的上市公司副总裁做这种事,简直毁三观。可是搞偷袭,把自己上司也带来,又算个什么事?
宁扉放下手杖,举起电击棒对准商律:“给我一个解释!”
“诶,误会误会。”商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瞥瞥厉途:“这是他家,他住这里。”
“什么?”宁扉嘴角抽搐,被商律拙劣的谎言惊到无语。
厉家靠山傍海,占地整整一公顷,说是自带一个公园都不为过。厉家当家有豪宅不住,到出了名脏乱差的老城区买一间上了年头的老房子住,说出来有谁会信?
但商律是认真的。
“这真的是他的房子,回厉家前,他自己买的,买了好多年了。”商律补充,“他喜欢住在这里,也一直住在这里,只有情况不好的时候才会回主宅治疗。说起来这还是婚房呢,他养父母给他凑的首付,他很珍惜,都翻新过好几遍了,怎么都不肯搬,恨不得把地皮都买下来。”
很合理的解释,然而宁扉并不买账。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是问——你、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者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宁扉戳破商律的顾左言他,一改往日的客气,连敬语都不用了。
他很生气,不舒服到了极点。
商律的行为直接侵犯他的私人领域,比在保镖身上装摄像头更过分、更不可原谅。
后者还能勉强解释成收集商业情报,前者,那是赤裸裸的践踏他的隐私。
看在大家都是体面人的份上,宁扉还不愿意把这称之为下作。
他可以忍受别人算计他,毕竟他也没少算计别人,但他不能忍受已经付诸信任的合作对象在他背后搞小动作,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他,不仅仅关乎到对方的信誉问题,等同直接打他的脸。
如果今天不说清楚的话,那么今后也没必要再合作下去了。
商律察觉到宁扉的不满,和一丝对他本人的警惕,充分证明他今晚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把宁扉安排到厉途的住处的确是他的主意,本不想这么快挑破,无奈误会太大,只能把厉途豁出去,先保自己了。
商律定了定神:“别紧张,宁少,我对你没有恶意,也没有任何想法。今天是个意外,但也是意料之中的意外,它的确是有原因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给你一个解释,有点复杂。别站着了,坐吧,我们慢慢谈。”
宁扉坐到商律对面的沙发上,手里的电击棒始终没放下。
未免商律再次搪塞,宁扉抢先开口,把对方可能的后路全部堵死:“我不想再听到诸如安排不过来只有这间空房之类的谎话,不要把我当傻子!”
“当然不会。”商律态度诚恳,“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他知道吗?”宁扉说的是厉途。
“不知道。”
“为什么?”
“这是两件事,要分开来说。第一件,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商律指住厉途,“首先,他最近心情不错,晚上去酒吧喝酒,不小心喝多了,脾气又大,谁都搞不来,只能我去接了。我就是个跟班,他才是主角,所以请宁少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那没意义。你肯定要问,为什么不回厉家,刚巧我太太,就是厉玫,今天回国,带着两个孩子住在主宅,他就不方便回去了。更何况搞得这么晚,醉成这样,酒吧离得又近,到这边来睡,完全合情合理,对吧?”
“你的意思是你也要住在这里?”宁扉一脸冰冷。
“我都说了我不是重点……”商律扶额,“我老婆孩子都在家,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那我不能接受你的解释!”宁扉抓住商律话里的漏洞反驳,“你跟他一样晚,你可以回去,为什么他不可以?!”
“我当然可以,我又没病!”
商律回得飞快,让宁扉一下噎住。
他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别人眼中,厉途是一个精神病,哪怕在家人面前也不例外。
不,不对。
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商律,又或是从未谋面的厉玫和她的两个孩子,到底有没有把厉途当成自己的家人。
怕他发病,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到孩子,所以不允许他深夜回家,这样的人算家人吗?
至少在宁扉看来,并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