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冉便又扭头去看蓝藻。
卿和饮下杯中酒,忽而觉得哪里不对,这样一来,那他岂不是狗……
心神一动,便对上小柒冷冰冰的目光。
少年面无表情的开口:“你是真的狗。”
卿和:……
就在这时,少年的歌声停了,原本安静的四周也逐渐恢复喧嚣。
一阵风动,少女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
敖桀早已离去,塔楼上清清冷冷,只有鲛人少年受难一般的停留。
他泡在肮脏冰冷的水中,颓然垂下眼睫,正如往常一般,痛苦的等待天亮之时,身旁忽而传来叹息之声。
他一扭头,看见了酒楼里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她坐在塔楼边,晃荡着小腿。
她望了他片刻,笑眯眯的开口:“我能向你打听一个人么?”
他重新低下头,没有回应。
云冉冉便道:“云谏,我想向你打听云谏,我听闻你曾见过他。”
一直温顺麻木的鲛人少年忽而抬起眼,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云冉冉瞧这神色,知道有戏,立刻追问:“能同我说说么,你们的过去?”
蓝藻看了她半晌,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
他这个人如何?
云冉冉想了想,懦弱、天真、麻木,明明有人愿意搭救,却不愿意面对,为了完成与娘亲并不值得的约定葬送自己,成为玩物。
大约是她不喜欢的那类人吧。
但她没有说出口,她望着他的脸,有些犹豫。
鲛人少年却似看穿了她的为难,他笑一笑,轻声道:“他就是这样说的。”
云冉冉愣了一下。
少年的鲛尾拨弄着水流,音色格外美。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我说,你啊,真讨人厌。”
“懦弱、逃避、麻木,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啊这,没想到会听到这个,云冉冉有些不好意思。
蓝藻却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他抬眸望向远处宽阔的海面,想起了与那个人初遇的时刻。
那时他母亲刚去世,他被扔进了海边矿场,得了把铜镐,没日没夜的劳作,没有吃食,没有休息,身体虚弱,皮肤溃烂,敖锋兴致来了,还会带人来矿场羞辱他,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
他那时候想的就是死去,就在他寻了个僻静地儿,准备用铜镐扎进自己喉咙的时候,碰见了少年云谏。
云谏比他大些年岁,脏兮兮的抗着铜镐,手里还抓了一个灰不拉几的网,经过他的时候,惊喜的问:“你也是来抓鱼的么?”
抓鱼?在这朝不保夕的矿场,他还有兴致抓鱼?
他没好气的瞪向他:“我不是!”
少年挠挠头发,笑着道:“哦,那要不要一起?”
谁要跟他一起黑灯瞎火的抓鱼啊,他要死,他气的不轻,一头闷进黑暗里,他不想跟这个人多说一个字。
谁知他不依不饶的走上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拖了出来。
他更气了,怒道:“你别多管闲事,我用不着你管……”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他将他拽到月光下,目光冰冷的道:“谁管你死活,不过既然你都打算死了,那死前做个好事儿吧。”
他一怔,那少年便将他一路拖到海边,随后指着深海道:“你是个鲛人吧?那水性肯定好,给我下去捞几条鱼儿,他们不给吃的,我都快饿的啃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