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上门来找他,可见只是个小官。
朱长岁忽而冷笑起来:“他已经十八,不是无知稚子,父亲还要包庇他到什么时候?”
“放肆,那是你弟弟,就算做错什么,你这当哥哥的,也该帮着照料一二,怎的要与外人亢泄一气。”
“外人,那外人再如何,也是朝廷命官,哪怕只是从六品,也是官家臣子,岂是他区区一个白身能肆意鞭打羞辱的。再者,东兴楼背后的人是谁,父亲不说,我便查不到了么,周氏仗着朱家的门楣,帮着娘家与民争利。如今更是歹毒,为了一己之私谋害人命,这样的事,父亲也要替他们担着?”
朱文梓愣了半响,才犹豫道:“应该不至于,你母亲知道分寸。”
朱长岁冷着眼,上前一步,逼问道:“如今人家告到我跟前来,父亲以为,我当如何?”
“这这你说这是何人,为父去解决便是。”
解决,如何解决。
朱文梓身居吏部权尚书,管着官员的任免,手里的权利自然是不小,他所谓的解决,不过是用官职做交换罢了。可他是否忘了,他上面还有吏部尚书,吏部不是他的一言堂。
朱长岁面无表情看着他,这才发现许久不见,父亲再不是从前那般模样。他身上好像有一股难闻的恶臭,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看着还是花团锦簇,还是富贵荣华,骨子里却早就不知不觉腐烂掉。
“父亲当真不懂,他状告到我眼前来,是因为什么?”
朱文梓见他神情不对,微微细想,也明白过来。“你的意思,他是故意的?”
明知朱长岁是朱家人,偏偏告状告到朱长岁眼前。这样的案子,事情闹的很大,不到一天,就传遍开封。此时此刻,只怕也传进宫中。
那人这般做,怕是冲着朱长岁来,要逼得他避嫌,不能插手这案子。事关朱家,朱家的人都动弹不得,稍有不慎,必然被政敌弹劾。
而且,他言说自己被朱家人所害,求到大理寺,朱家人投鼠忌器,不仅不敢动他,还要确保他平安无事。
若是伤了一根汗毛,怕是全天下都要怀疑是朱家杀人灭口。
“这人到底是谁?”必是与朱家有仇的,不然何至于这般跟朱家过不去。
“还请父亲回答我,朱长安在何处?”
“你为何一直要找长安,他不过是个孩子,你难不成还真要拉他去过堂?”
大义灭亲抓罪犯,挺直腰杆训上官
孩子??
朱长岁看着父亲熟悉的面容,却觉得一阵陌生。从前自己十三岁被周氏诬陷,他说你这般大了,怎么能这样不懂事。
他训斥自己,鞭打自己,甚至逼着自己低头道歉,只因为周氏说他不敬嫡母,欺辱弟弟。
他甚至不曾问一句自己,就做决定逼迫他跪祠堂。朱长岁记得那时候,父亲愤怒怨恨的眼神,那一刻,他似乎希望没有自己这个儿子。
而今
快要及冠的朱长安,在他眼里只是孩子,不懂事的孩子。哪怕纵马伤人,打伤朝廷官员,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那自己当初因为一句话就被打得皮开肉绽算什么?
朱长岁盯着朱文梓不言语,雨小一些,雨声里传来男子的怒骂与哀嚎,朱文梓听见小儿子的叫声,立刻冲出来,“怎么回事?”
管家守在门口,也是不知情由。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传来,周氏慌不择路跑过来,哪怕浑身淋湿,发髻散乱,不见平日里的端庄高贵,也混不在意。
“官人救命,救救长安,衙门要抓他去鞭笞啊。”
朱文梓不可置信看着朱长岁,朱长岁缓缓走出,面无表情看着狼狈至极的周氏,心里闪过隐秘的快意。这模样与当初驱赶诬陷自己时,简直大相径庭。
周氏看见他,也没了假模假样的端庄,唯有憎恨,“是你,是你这畜牲,你记恨我,如今总算逮着机会让你报复。你有怨恨冲我来,为何要为难我的长安,就算你不当我是你嫡母,长安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折辱他。”
朱长岁还是面无表情,看她好似看陌生人,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律法有规,当街无故纵马,笞五十。他不仅纵马,还伤了朝廷命官,按律不仅要笞五十,还要拘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