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本应是质问,本应叫人害怕的话,却只叫他突然僵硬了身躯,撑在她身后廊柱上的修长五指,窘迫又无措地曲起又张开。
但他小心屏息着,面上看着仍旧镇定自如——若不是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心思的话。
“不。”
他说。
“不是调戏,是追求。”
虽然已经订婚的未婚夫妻之间说“追求”似乎有些怪异,但睢鹭就是觉得,这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此前他所走的每一步,只是为了达成“成为乐安公主驸马”这个目标,他以为那就是终点,然而,目标达成之后,他却发现,似乎还不够。
只是获得那个头衔还不够。
两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妻,站在一起,却相对无言,看不见摸不着的阻碍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们显得那样生疏而客气。
这样不对。
哪怕告诉自己他与公主之间只是交易,只是合作,生疏客气也正常,可,却还是觉得这样不对。
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才任性地迈上前一步。
因为,想要靠地近一点。
更近一点。
春雨还在下,但公主府热火朝天的婚礼筹备工作,可不会因为区区一场毛毛雨而停下脚步。
公主成亲,需要准备的何其多,要真精心筹备起来,三个月再加三个月也不够用的,不过这次嘛——
>br>
负责总揽婚礼筹备的冬梅姑姑就一点儿不着急。
虽然事情都吩咐下去在做了,匠人织女等等也都是找的最好的,但冬梅姑姑既没紧紧盯着进度,也没提防工人做活不精细,除东西物件儿准备之外的许多人际筹备,诸如遍告宾客、广发请柬之类的,更是还一点没着手——虽说这些本也该放在后面做,但真着急的话,连请柬的样式、发告宾客的日子,都该仔细相看抉择了,而不是拖到现在一点儿没动。
总之,冬梅姑姑的做法,说不上渎职,但里里外外,却总透露出一股子敷衍。
这不是冬梅姑姑对乐安的事儿不上心。
只是吧,怎么说呢?
——冬梅姑姑打心眼儿里,就是觉得:这桩婚事,不大可能成。
虽然乐安吩咐让筹办婚礼,虽然那个睢鹭的确让她有些改观,虽然府里上上下下都觉得府上真要多一位小驸马了——但冬梅姑姑的直觉告诉她,还不一定。
直觉的来源在于乐安。
乐安过于淡定的态度,让冬梅姑姑不得不多想。
她家公主就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如非无奈,才不会高兴装不高兴,在意装不在意,这点冬梅姑姑自认为还是很了解的。
所以乐安淡定,等于乐安不在乎这事儿,等于这事儿大概率告吹。
在脑子里成功画下等式的冬梅姑姑,自认为看穿了一切。
于是筹备起来,自然也就没那么上心。
比如今日,绣嫁衣的绣娘送来了嫁衣纹样让乐安挑,若是以往,给乐安看之前,冬梅姑姑非得先自个儿看得熟透烂透了如指掌才行,好防着乐安拿不定主意时给她出谋划策,然而这次,冬梅姑姑接过绣样儿,只简单翻了翻,见都是吉祥常见的纹样,便端给乐安送去。
小丫头打起门帘,见冬梅姑姑进去后,便想要再放下。
冬梅姑姑摆摆手:“不必放,待不久,一会儿子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