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爸爸正在大礼堂门口。
林珰和新入学的其他小朋友已经玩到了一起,小姑娘长得可爱,又自来熟,很快成了一群小朋友的中心,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又被辅导老师带走去领校服、拍照、注册、参观学校一条龙。
林雨行也不管她。
大礼堂内外,此刻都聚满了学生和家长,雪川白马的父爱讲座,谁都想听一听。
然后一个慌里慌张的少年挤过人群跑了进去。
雪川光。
不知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迟到的,因为一路奔跑,他的衬衣在大冬天里都渗着汗,贤人看到了他,耸了耸肩:“这可怜孩子,估计又要挨揍了。”
雪川光正要冲进礼堂大门的时候,被一个老师拦了下来。
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大和田老师!我、我父亲还在等我……”
“哎呀,阿光,毕业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记得老师啊。”被称作大和田的老师是一个年过半百、身材臃肿的男人,他满脸堆笑、双手按在雪川光的肩膀上,装作闲聊似的问少年:“你父亲今年的演讲,是不是照例有个嘉宾环节啊?”
“好、好像是的。”
“那你看,老师能不能当嘉宾呢?”
“对不起、这、这要问我父亲,我不知道啊……”这问题让雪川光窘迫极了,却像被老鹰捉住的小鸡,他根本挣脱不了大和田一对魔爪,他急得双耳通红,声音都开始慌乱起来,“大、大和田老师,我、我要迟到了……”
雪川光几乎已经看到父亲的巴掌在高高扬起。
大和田还在试图逼问关于嘉宾流程的细节,一个悠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哎呀,这不是大和田老师嘛!”
林雨行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大和田被迫放开了阿光,被解围的少年一溜烟跑进门去了。
“你是哪一届的学生?”大和田对着那张漂亮脸蛋端详了半天,却搜肠刮肚毫无印象。
“老师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的毕业演讲里还特意感谢过您呢!”
“啊,是、是吗?”
贤人翻了个白眼,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全世界除了他的王八蛋也没谁敢说第一了。
贤人刚要鄙视他,就看到那人弯腰看了看大和田制服胸前的徽章,然后故作夸张地感慨了句——“哎呀,我记得我毕业时,大和田老师是六级□□,怎么过去这些年了,大和田老师还是六级□□啊?这么优秀的大和田老师竟然多年来得不到升职,啧啧啧。”
贤人不知道他的王八蛋是怎么凭着短短的校长办公室之行就掌握了这个学校教职工的门门道道,大概是办公楼每层挂着的那些教师名单和资历介绍吧,他回忆起来,两人当时走的很快,只凭一眼就能将那些图像文字全部记住,贤人觉得自己除非用阴阳术作弊才能做到。
那人的观察力,真是魔鬼级的存在。
果然,大和田老师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林雨行又笑眯眯地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大和田立刻喜上眉梢:“真的吗!老师真心谢谢你啊,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哈哈,哈哈哈……”
“哎呀,尊师重道是传统美德嘛。”那人说着,回头瞧了一眼贤人,眼波流转,“是吧,孩她妈。”
贤人:“老子不认识你。”
“你很快就认识我了。”那人说着,当先走进了礼堂。
两人坐在后排高处,贤人问他:“混蛋,别告诉我你已经找到发威胁信的人了,不会是那个大和田老师吧?你对他说了什么?”
林雨行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贤人:“他有那能耐,还能当了五年生活老师得不到半点升职吗?”
芦花国中的教职工有着一套严格的升级制度,最底层的就是七级职工,负责学校里所有脏活累活,比如保洁、翻修、绿化、送货,然后是六级职工,多是饭堂员工、生活辅导、保安巡逻。实习教师在五级,任课教师在四级,班主任在三级,年级主任在二级,一级的就是政教处的领导们。
升降级的施行安排在每年年末,教职工本身的工作绩效占一半,来自学生和家长的评分占一半,可以说,一个教工越受人欢迎,他的升职机会就越大,相反,要是绩效不行、又不受待见,就会被降级甚至开除。
大和田为人至少看上去还行,那么多年来得不到升职的原因只能是工作能力太差。
林雨行说,去年就有一个刚入职的保洁老师,还比大和田低一级,却在雪川白马的年末演讲时作为幸运嘉宾上台,获得了与大侦探对答交流的机会,其出色的口才与严谨的逻辑思维能力使他在辩论时丝毫不落下风、赢得满堂喝彩,这直接让他在年末评分环节收到了学生与家长们的无数好评,最后连升两级,跳到大和田头上去了。
也难怪大和田急了,还想从阿光下手。
今年的年末评选即将开始,大和田人微言轻,又不能抗议制度的不公,这套制度是两百年前建校之初就定下的,因为其透明公平的升职体系,使得每一个教职工都努力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这也成就了芦花国中享誉全国的师资力量。
这是林雨行去了一趟校长办公楼就分析出来的线索,他耐耐心心讲给贤人听,贤人除了佩服,也只能佩服了。
“我说——”年轻阴阳师望着那张低眉浅笑的侧脸,“你这细节能力,要是派你去玉港,很快就能调查出大毁灭的真相吧!”
林雨行:?
“就是摧毁玉港的恶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