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药罐咕嘟咕嘟。
孙头头从案台上坐起,背后天真撑着她。她一手扎着针,一手端着刚刚熬好的中药。孙头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中药,浓得像粥。”任天真紧张地手都在抖:“你扎完针是不是感觉好些了?我觉得你应该能挺到医院了,我去开车,这药先别吃了。”孙头头端起碗,咕嘟咕嘟苦着脸把药全部喝了:“我的妈,这苦味绝了,还有层次。”任天真完全笑不出来:“你……你怎么就喝了!?”孙头头恢复以往的大大咧咧:“你以后成了一代大医,一定要记得第一次试药的是我。我是拿命成就你。”孙头头刚说完,咕咚一下就倒了,倒在任天真怀里。
任天真汗珠子噼里啪啦掉在孙头头脸上,赶紧摸孙头头的脉搏,带着哭腔:“头头!头头!”孙头头忽然歪过头冲天真一吐舌头,任天真气得在头头脸上轻扇一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淘!你吓死我了!”孙头头还是有些衰弱:“搞搞气氛……太紧张了……”任天真:“感觉怎么样?”孙头头:“有点焦虑。”任天真:“焦虑什么?”孙头头:“我还没有接掌门,万一挂了……”任天真一下紧张起来:“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洗胃!老板,钥匙!”孙头头笑着拉住任天真的衣角:“万一我挂了,你替我接梨花针派!我看好你!你把我葬在我太奶奶身边,在我碑上刻——为成就一代大医而死。”任天真又摸了摸她的脉,忽然松弛下来:“我不会。”孙头头疑惑地看着任天真。任天真:“我会把你葬在我家墓里,碑上刻着‘大娘,该吃药了’!”孙头头更疑惑了:“你为什么要把我葬你家墓群里。”任天真:“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孙头头开始捂肚子:“疼……”任天真:“老板!厕所在哪?她要上厕所!”孙头头:“你怎么知道……哎呀我去……厕所……”
任天真敲着厕所的门:“不许锁门!”孙头头:“为什么?”任天真:“我怕你掉茅坑里!”孙头头伸手把门闩打开,任天真推门进来。孙头头立马弯腰把自己护得死死的:“我去!你干吗?”任天真:“我是医生,我要对你负责!万一你昏过去了,我好救你!”孙头头:“你出去!”任天真摸了一下头头的额头,出去了。孙头头要关门,任天真:“不许关!留条缝!”孙头头:“不臭吗?!”任天真:“拉香的那就真要挂了!”孙头头:“你让我静静!”任天真半天不说话,隔着门缝问:“你想好了吗?”孙头头:“想什么?”任天真:“生是我的人。”孙头头一下愣住了:“什么意思?”任天真:“你长这么大,没有人跟你表白过吗?”孙头头:“没有。尤其在我蹲大号的时候。”任天真:“那现在想?”孙头头:“你你你你……没有人这样表白的!”
老板娘在走廊上听见任天真和孙头头的对话,扑哧笑了,悄悄回到店铺。何老板:“牛伯伯来了,要不要请任公子给看看?”老板娘:“现在不是时候,让他明儿来。”何老板:“明天他们该走了吧?”老板娘:“估计不得走。现在俩人正表白呢!”何老板:“在茅房谈恋爱?”老板娘:“是啊!少见多怪。”
任天真扶着孙头头回到药房的椅子上。任天真:“我是认真的。”孙头头:“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喜欢我?你不是喜欢萌萌吗?还为了她要死要活。”任天真:“她只是妹妹,是病人。”孙头头:“那也不会是我啊,你图我什么?吃得多、会打架,还是没爹没妈?”任天真:“是啊,我图你能给我做饭、能保护我,还没有多出来的养老对象。”孙头头:“你掐我一下。”任天真:“你平时不是很自信的嘛,怎么这会儿又怯懦了?”孙头头摸摸任天真的脑袋,又敲了敲,任天真躲避:“你干吗?”孙头头:“我不能乘人之危,你今天脑袋进水了。”任天真:“是水落石出。这句话我已经在心里藏了很久了,我原来以为我永远都不会说出来了。”孙头头:“那你怎么现在说了?”任天真突然笑得很好看:“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你愿意生死相托,我就只能以身相许了。”孙头头看着任天真的笑容出神,没有接话。任天真揉了揉孙头头的头:“歌德说过,‘我爱你,与你无关’。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别告诉我。”孙头头:“咱俩这样,伦理上有没有什么问题?又是奶奶又是女友朋友的话……”孙头头还没说完就被任天真一把拉过揽在怀里。孙头头挣扎了一下,不太有力气。孙头头:“你欺负我病了。”任天真笑得很宠溺:“幸亏。不然还打不过你。”孙头头突然推开任天真:“等一下!你妈连萌萌都不能接受,她能接受我吗?”任天真:“是我谈恋爱又不是她,你不用管她。”孙头头眼珠子转了转:“能不能不让你妈知道?”任天真:“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孙头头:“什么?”任天真:“咳嗽、贫穷和爱是无法隐藏的。”孙头头:“那这样,我俩还是道友,是同学。”任天真:“这算是拒绝吗?”
孙头头微笑起来,认真地看着任天真:“等我当上掌门人,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你可以大大方方向你妈介绍我的时候,我们再官宣。”任天真想说什么,但看着孙头头认真的表情又决定不说了,只是温柔又坚定地回答她:“好。”孙头头一个笑容还没扯出来,又一阵腹绞痛让她在椅子上蜷缩成虾,几乎要往地上赖。另一只手正被任天真搭着脉。任天真:“头头,疼痛感跟刚才比?”孙头头:“更疼了。”任天真有些犹豫:“不行,我们去挂急诊。”孙头头推他,连连摆手,连话都说不出。任天真:“这样太危险了!”孙头头:“无论是我的运气,还是你的实力,我们都会过了这一关!”任天真把脸放在头头额头上:“不值得冒险。”孙头头:“值得。”任天真说不动孙头头,有些干着急,把胳膊递了过去:“那这样,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你多疼就咬多狠。”孙头头也没在客气的,张口就咬了下去。任天真:“啊!”任天真一看,胳膊上一个明显的牙印,但是并没有破皮:“我打个电话给我爸!求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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