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啊!?”罗恩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见就要开始大喊大叫了。他最大的哥哥,比尔,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我们这是在为斑斑照亮回家的路呢!你看,花朵和歌声环绕的地方就是家,多温馨啊!”
“温馨吗?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几个年纪比较大的韦斯莱们立刻异口同声地反驳罗恩的质疑。
“没有没有!”
“特别温馨!”
“斑斑一定喜欢这样!”
罗恩:……虽然好像有点道理,但还是怪怪的。
当天晚上,他半夜因为口渴醒来,下楼倒水喝,发现厨房的灯还亮着。他的父母和两个大哥哥围坐在餐桌边,表情严肃地小声交谈着。
出于孩子气的好奇,他立刻停下了脚步,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屏住呼吸偷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感觉帕西和罗尼应该都没有受到伤害,”查理,他的二哥用一种就事论事的口吻说。“帕西,可能是因为比较大了,所以不在对方的……”
他胡乱比划了一下:“……狩猎范围内?但我觉得罗尼更像是没有那个意识,即使那人真的做了什么,他也不觉得那是伤害。”
比尔缓缓点着头表示同意,龙牙形的耳坠在他的脸颊边晃来晃去。
韦斯莱夫人用手绢捂住了鼻子,抽噎着说:“哦,梅林!哦,罗尼!都是我的错!一想到我竟然让他遇到这种事,我心里就……”
“不要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按道理说,这些年因为工作,接触了很多这类法术我对变形术的了解比你要多得多,但我也没发现啊。”韦斯莱先生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我们没有办法时刻保护他,最终还是要靠他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教会他,应该怎样辨别不当的行为、怎样区分好人和坏人,怎样保护自己。”
四个人纷纷表示同意。
比尔双手抱胸,皱着眉头说:“需不需要带他去圣芒戈检查一下?我听说那类人都有那种病。”
韦斯莱夫人响亮地抽泣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接连滴在了餐桌上。
也滴在了罗恩的心里。
他从来都不知道,家人竟然这么忧心他的安全。
他当然知道他们爱他,只是之前不明白这份爱有多么深沉厚重。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知搞得心头发沉、头重脚轻,也没心思再听下去,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罗恩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窗外夜色深沉,暗黯淡的星光和月光丝丝缕缕地漏进屋里,溅落在地板上。天花板上贴的海报里,查德利火炮队的球员们勾肩搭背地战成一排,兴高采烈地对他挥手。
他突然想起来,这套海报还是他爸爸前年专门带他去查德利火炮队的专卖店买的。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但现在一想,发现那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每个细节都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甚至记得,他爸爸那天戴的是哪条领带。
在他看来,能让他家人如此忧心的,只有奇洛那件事。他妈妈在他提起斑斑时古怪的反应,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因为附身奇洛的恶灵,也附到了斑斑的身上,并直接导致了后者的死亡。
肯定是麦格教授写信告诉他们的。罗恩烦躁地在床上翻来翻去,心里明白,出了那种事情,学校有责任和义务告知学生家长。
可妈妈、爸爸和哥哥们那么担心。
这都是因为他。
带着满肚子的心事,罗恩在后半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睡前混乱的思绪,带他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失去了一切:亲人、朋友和自我。
他猛地惊醒,一身的冷汗。此时已经天亮了,阳光取代月光顺着窗户洒进来,把整间屋子都照成了温暖的橙金色。但梦里阴冷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占据了他的心,让他不住地发抖。
他一边哆嗦着,一边快步往楼下跑。
一楼的厨房里,他的爸爸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就放在他手边。他妈妈背对着他站在灶边,一本厚厚的书飘在她眼前,锅铲和勺在她的指挥下麻利地翻动着两口锅里的食物,空气中弥漫着煎香肠和香味。水池边上的旧收音机里,传出他妈妈喜欢的音乐的声音。
罗恩走到他妈妈身后,用力抱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背上,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亲爱的,怎么啦?”他妈妈转过身抱住他轻轻地晃,一股食物、洗涤剂和肥皂混合的、妈妈的味道飘进了罗恩的鼻子里。
他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没什么,妈妈。我做了个噩梦。”
不知什么时候,韦斯莱先生也放下了报纸,走过来把他们俩都抱在了怀里。罗恩又抽抽噎噎地哭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终于能控制住情绪后,这才抬起头直视着他父母的眼睛,说:“爸爸,妈妈,我有事情想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