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几位教授和那位傲罗的意思,所谓非法诅咒事件的后续事宜,由他们两个家长商讨就够了。但无论沙克尔和教授们怎么说,卢修斯·马尔福都一口咬定他儿子被诅咒了,并且坚持要求勒姆到场接受他的询问。
哈密斯义正辞严地提出反对。他认为,既然诅咒方面的专业人士已经判定,德拉科·马尔福先生并没有被诅咒,那马尔福先生就不应该再刁难自己的外甥。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气马尔福,哈密斯·迈克罗夫特在驳斥了对方的要求后,还说道:“如果您觉得德拉科·马尔福先生的身体或是心里受到了持续的,或是难以治愈的伤害,您尽管带孩子去看您能找到的最好的医生,我可以帮您付医药费。”
马尔福的眼睛立刻瞪圆了,清俊的脸仿佛封在冰霜里的火球,红里泛着青,青里又带着白。他粗粗地喘了好几口气,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把您那几个钢镚儿揣回兜里去,我用不着。”
弗立维教授之前被马尔福呛了几句,本来已经负气躲到邓布利多的书桌后面了。看见马尔福这个样子,他又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好脾气地劝道:“消消气,卢修斯。迈克罗夫特先生不是魔法界的人,不知道你兜里的钢镚儿比他多。而且,我觉得他的提议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你之前找了那么多有名的治疗师和解咒师,有好多还是从国外请过来的,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有必要的话,那部分费用我也可以承担。”哈密斯接口。他斯文地扶了扶眼镜,脸上一派平静,心里却在忍不住窃笑。
马尔福的脸颊颤动着,哈密斯听到了隐隐的磨牙声。这位金发贵族的手猛地攥成拳又松开,他平时根本不离手的手杖此时却扔在了一边。
“我说过,不用了。”最终,卢修斯·马尔福控制住了自己,“感谢您的慷慨。”他甚至还对哈密斯笑了一下。
虽然那个笑比哭还难看就是了。
那个傲罗,金斯莱·沙克尔,开始和稀泥:“这样吧,既然马尔福先生坚持说小马尔福先生被诅咒了,迈克罗夫特先生又坚持说斯通先生没有这么做。那就还是把斯通先生叫来,让他说一说自己到底用的是什么咒语。”
哈密斯眉头一皱正要反对,沙克尔就对他立起了一只手:“请您先别急,听我说完。但把斯通先生叫来后,马尔福先生您不能问他问题。他还是个孩子,我们都知道您根本不擅长跟孩子打交道。迈克罗夫特先生您也不要说话,我们让几位教授来问他。教授们问的时候,我会作为傲罗办公室的代表旁观并监督。
“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哈密斯马上表示同意。
压力现在转到了卢修斯·马尔福那边。出乎其他人意料,他听到沙克尔的建议后,只是高深莫测地沉吟了一会儿,就矜持地点了点头。
哈密斯眯起了眼睛,他这下终于发现,面前这位巫师贵族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欺负他外甥。
或者说,不只是欺负他外甥。
麦格和弗立维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看邓布利多。校长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手上却暗暗地对两个学院的院长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
“菲利乌斯,麻烦你请斯通先生过来吧。刚好,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邓布利多笑呵呵地说,手指一晃,指挥着一个大茶壶给所有人添茶。“迈克罗夫特先生,我看您没怎么吃点心,是觉得这些茶点都不合您的口味吗?”
哈密斯摆摆手,随手抓起一块果酱饼干塞进嘴里,并惊讶地发现它的味道很不错。尤其是其中的草莓酱,绝对是新熬出来的。
邓布利多对他微笑:“不错吧?我一直都觉得,霍格沃茨能留住这么多优秀教师,家养小精灵的手艺出了不小的力。”
沙克尔凑趣地说:“我同意。毕业后我做梦都想着霍格沃茨的饭菜。如果不是因为能力不足,我早就应聘这里的教职了。”
“那今天晚上请一定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餐。”弗立维立刻提出了邀请,同时也没忘给自己的司康饼涂上厚厚的鲜奶油。
勒姆来得很快。但他一进门,哈密斯就发现他的状态不对劲。他这个外甥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很安静,但那都是对不熟悉的人。在亲近的人面前,这个总是很老成的孩子,也会表现得有点黏糊又孩子气。
勒姆上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哈密斯经常会去学校接他回家。在一群嘻嘻哈哈的小鬼头里,勒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总是格外显眼。可只要他看见等在校门口的哈密斯,就会绽开甜甜的笑,叫着“吉米舅舅【1】”,然后扑进他怀里。
但今天,这个向来跟他很亲近的孩子看到他后,只是冷淡地点点头,叫了一声舅舅就没有别的表示了。这太反常了。
(迈克罗夫特对于幼年勒明盖宁的记忆,究竟有没有某种“傻舅舅滤镜”,这个不太好说。但如果去问勒明盖宁,他肯定会讲述一个大体类似,细节完全不同的故事。)
哈密斯断定,他的外甥肯定是被种族歧视者霸凌得太厉害,已经出现心理问题了。熊熊的怒火炙烤着他的心,但越是愤怒,他的头脑越是清醒。他知道,魔法界没有能够惩罚校园霸凌者的法律,霍格沃茨的校规应该也没什么用。所以,他应该小心计划、耐心等待,用这些种族歧视巫师瞧不起的麻瓜科技,狠狠地惩罚他们。
而他一贯非常有耐心,也并不缺可以让人无比痛苦的科技手段。
虽然已经在短时间内编好了复仇剧本的前三分之二,哈密斯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勒姆,你还好吗?”
勒明盖宁刚刚在弗立维的介绍下跟沙克尔握手,并跟马尔福打了招呼。听到哈密斯的问题,这个二年级的拉文克劳转过身,死板地说:“我很好,舅舅。”
但接着,他就敏锐地想到了哈密斯真正想问的问题。
“我真的很好,”他说,从领子里拉出那个亮红的水晶瓶,递给他满脸担心的舅舅。“现在这样是咒语的原因。我把情感都抽出来,放在那个小瓶子里了。”
可能是害怕哈密斯不理解,勒明盖宁又添了一句他俩都能明白的比喻:“相当于魔法界的高灵亚【2】仪式。用了这个之后,我将不受任何情绪的干扰,完全用理智和逻辑考虑问题。这个状态下学习效率很高。”
哈密斯还有些迷糊,但其他人的表情都或多或少地变了。弗立维马上跑过来,一边观察着勒明盖宁的瞳孔,一边尖声尖气地问:“咒语效果持续了多久?你最近三天内用了几次这个咒语?”
“这是我三天内第二次用它,研究出现了一点小瓶颈。”勒明盖宁板着脸比了一个痛失韩国市场的手势,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至于持续时间……目前是两小时十一分十秒。”
邓布利多抢在马尔福之前说:“那我们最好抓紧时间。斯通先生,今天叫您过来,主要是因为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坚持认为您诅咒了德拉科·马尔福先生。
“请您坦白地告诉我,您是否诅咒了德拉科·马尔福先生?”
“没有。”
“很好,事情解决了。”校长双掌一合,“斯通先生,您可以回去了。我建议您回去后就立刻解除凝神术,以后也不要多用。我比你大一点的时候,使用这个咒语时没注意时间,结果等我终于想起来解开它后,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天。到现在我都想不起来,那三天我究竟干了什么。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好像跟一只女妖、一个道士,还有一头羊……”
麦格教授突然大声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