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佩,你不小了,日后该把性子改过来了,如今还有父皇母后还有你皇兄皇姐宠着你,可你总不能一辈子这样。”王氏揉了揉她的头发,“日后你嫁了人,或是母后不在了,谁能管的住你。”
“呸呸呸,母后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刘楚佩一把搂住她,将头埋进她怀中,“阿佩一直陪着母后,不嫁人了。”
“说什么傻话。”王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母后这辈子能有你们,已是分外满足,不敢有太多奢求了,唯愿你们能平安康健,无所忧虑。”
刘楚佩埋在她怀中,但也能感受她的悲伤,她知道,母后口中那最平常的愿望,却是奢求,身处宫中,不求一生荣华不衰,只求能明哲保身。
她也听人说起过,就连父皇即位,也是踏着自家兄弟的尸体,沾着鲜血的。
若是有一天,太子哥哥即位,他会不会不顾念兄弟之情,赶尽杀绝,那时候二皇兄又该如何……她多希望以后的日子也如同现在这般,不求其乐融融,只求相安无事。
可天不遂人愿,这一刻的刘楚佩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猝不及防,毫无预兆地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一夜间让她失去了一切。
“我与你父皇商量过。”王氏紧紧搂着她,耐心地说道:“你与谢衡玩得好,谢家又得你父皇信任,将你交给谢家,母后也放心。”
刘楚佩心里莫名一慌,她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她,“母后是要把我嫁去谢家?”
“若是你不想嫁,便在宫外立公主府,给你招驸马来。”王氏见刘楚佩的神情,知道她一时间怕是有些接受不了,“谢衡这孩子母后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平日里看着像是欺负你,其实处处都想着你,冬日会给你去猎红狐做斗篷,知道你嘴馋,平日都会给你做很多果酒。”
“这孩子看起来不着调,其实心细的很,他对你的好,母后都看在眼里。”她低头看着刘楚佩的眼眶红红的,便知道她对那孩子也是情真意切的,“知根知底,日后相处起来才不会太累,我瞧着谢夫人也很是喜欢你,日后过去了,她也能待你好,母后也安心。”
刘楚佩眼睛酸涩,忍着眼泪不让流下来,“母后,你告诉阿佩,是阿佩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是不是阿佩不乖,总是惹您生气,你虽不说,但心里总是有气,你是不是其实对儿臣很失望。”
“傻孩子,又在想什么呢。”她揉了
揉她的脸,瞧着她一脸委屈的模样,有些心疼,“母后正是因为疼你,所以想让你后半辈子能无忧无虑。”
“那你为何这么急着要将我嫁给谢衡。”刘楚佩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母后,儿臣之前说过的,儿臣对谢衡没有男女之情,只当他是知己。”
“你还小,哪里懂得这些,你与谢衡从小就一起,你们俩早就习惯了对方,感情早就超越了男女之情,只是不自知罢了。”
刘楚佩摇了摇头,不是的,她懂,她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她会因为一个患得患失,会魂牵梦萦,会整日里都想着他,这种感觉她从未在谢衡身上体会过,她知道,他跟谢衡是不同的。
王氏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也知道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让她自己慢慢琢磨就好,“母后也不与你多说,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母后知道,其实很多事情,你心里就跟个明镜儿似的,只是看破不说破,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能懂母后的苦心。”
她用帕子擦了擦她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安慰道:“好了,你可不许哭,等等让你皇兄去找你玩。”
刘楚佩点点头,她知道此时,她说什么都是无用功,便行了个礼告退。
春月早就寻了香奴过来,早早就在含章殿外等候,她一见刘楚佩,立马上前,“公主,先前出宫怎么都不与奴婢说一声,奴婢……”香奴见刘楚佩一直低着头并未向往日那样打趣她,避免有些好奇,俯下身子看见刘楚佩泛红的眼眶,急切地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责备您了?”
刘楚佩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快步往前走去,她不想让人瞧见她这副模样。
不明情况的香奴只得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王氏坐在榻上,怅然若失,端起了手边的茶。
“回娘娘,公主回去了。”孙嬷嬷走过来接过王氏手中的茶杯,“娘娘,就不要喝茶了,该喝药了。”
“嬷嬷,阿佩能懂明白我的苦心吧。”王氏望着手中的茶杯,唉声叹气。
“娘娘,五公主是个懂事的孩子,她能明白的,等过些时日她会想清楚的。”孙嬷嬷接过宫女手中的药,递到王氏面前,“娘娘,该喝药了。”
王氏看着面前的药,还未尝,扑面而来苦涩的味道,她皱了皱眉,一饮而尽,咬了一颗蜜饯,“这药是越来越苦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我有多少时日了。”
“娘娘莫说,莫说,娘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孙嬷嬷赶忙打断她的话,接过她手中的空碗。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所以我才如此心急的给阿佩找个好人家,她这性子在外头总是要吃亏的,也就只有谢家那小子是真心实意护着她了。”口中的苦涩还是散不去,王氏又拿了一颗蜜饯放进嘴中。
“娘娘莫说这丧气话,日后您还要看着五公主出嫁呢,到时候您还要抱外孙呢。”
她浅浅一笑,仿佛真的看到了日后的场景,儿孙满堂,其乐融融。
可她知道,这终究都是奢望,她等不到那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