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岫拧起眉,“可不巧,阳翟今天的粮食不够招待外客,那便下次吧。岁寒先前不是说家中事务繁忙吗?表妹娇气,离不开我,便不送你了。”
王柏看见她又慢吞吞从裴岫身后探出头,一点点挪出来,慢慢露出那双檐上初雪一样的眼睛,洁净透彻。
一对上他的眼睛,便立刻又缩了回去,像只害羞胆怯的小兔子。
王柏笑着,说出来的话意味深长:“也只好如此了,远山下次可得递请柬去请我。”
“自然。”裴岫答应得爽快,王柏相信他听懂了自己的话外之音。
九洲世家都在等阳翟与江陵喜事的请柬,阳翟未来的主妇是裴姜夫人,早就被各个世家默认好了。
王柏的父亲曾有意让次子亲近小姜郡君,想促成宛城与江陵的好事,缓和与姑母的关系。
二弟为此一脸愁苦,“兄长,小姜妹妹每次见我,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我连话都跟她说不上。怎么可能达成父亲的心愿?”
作为慈爱体贴的兄长,王柏当然要开导他:“你能抢过裴主君吗?”
二弟连忙摇头,他才几斤几两,哪敢和那个怪痞抢。
“那你愁什么?父亲知道你的实力,输给裴主君嘛,他会谅解你的。”
从裴岫那个疯子手里抢人,谁活够了才这样干。
二弟很快就想通了,只要裴岫不死,小姜郡君就轮不到他人染指。
但任谁也想不到,崧岳郡公会另娶,瑾瑶郡君会别嫁。
天翮元年,裴岫还信誓旦旦地说“自然”。怎么天翮二年,他就另娶了呢?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王柏不知道。
不过他知道他们间的情谊,不论后来发生了什么,这总是个突破口。
王柏看着落在光里的人:“年前我替父亲拜访阳翟,远山如今是越发懒得见人了。”
果然,姜妹妹方才面上的不悦褪去,神情转为关切,她看向他:“裴主……表哥,连郡公也不见了吗?”
裴岫懒于处理无意义的世家往来,他觉得那很麻烦且拿到的好处太少,比起去接待来往的访客,他宁可躲在屋子里翻一天的地方志。
对于裴岫来说,他宁愿不会说话,也不愿意和蠢货沟通半句。
但王郡公一直是得他认可的聪明人,倒不见得他多待见王柏,只是和王柏沟通省时省力。
裴岫的耐心很浅,一句话说不通就要甩袖子走人。
姜佩兮曾一度叹服王郡公的好性,裴岫那么叽歪的人,王郡公居然次次都能安抚住。
她少时暂住在阳翟时,多次见王郡公与裴岫交涉。
裴岫只肯和聪明人交涉,王郡公每次来后,裴岫的心情都会有种微妙的愉悦。
姜佩兮只能感慨,聪明人的进退得宜实在是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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