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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第3页）

两个不同的人的眼睛，怎会生得这样像？

那商户少年，姓梅……

他苦苦思索，过往的记忆抽丝剥茧，在幽暗中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光。

他终于想起，乔家当年曾经与梅家结过姻亲。

梅……是乔以龄祖母的姓氏。

那个人就是她。

两双眼睛……都是她！

他要去找她！

李九韶霍然睁开了双眼。

心脏狂跳，眼前一片模糊，半晌视线才渐渐聚焦，慢慢看清帐顶。

旁边的随军郎中见他醒了，不由大喜，对正俯身看着李九韶的卫蒙道：“将军无碍了。只是这几日还需多休息，不可多劳累。”

卫蒙大松一口气，便向李九韶道：“你连着睡了十几天，知道么？所幸那个姓梅的商户少年冒着危险采来药草救了你，不然我真是急得要跳墙。”

李九韶听见“姓梅”两字，目光一跳，一时只觉情思缠绵：……果然是她。

这个小骗子！

她为他周旋奔走，为他在朝安十一州调度军需，为他找来救命的药草。

偏偏就是不肯和他相认，让他一个人在相思中熬煎！

他分明恨得牙痒，爱意却又如浪潮汹涌般不可遏制。

他这一时感情起伏得太过剧烈，眼看着脸又发烧似地涌上红潮，倒又把卫蒙吓了一跳。

“……无事。”李九韶摆了一下手，仍觉得有些虚弱，却已经能支撑着起身，便装束完毕步出门去。

＊

黑色的药汁在火上咕嘟咕嘟冒着泡，满室飘散着苦涩的药香。

乔以龄蹲在炉边看着火，又拿扇子轻轻扇着。

她一抬头，却见顾丛嘉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口，正看着她。

“不用炖药了，他醒了。”

乔以龄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他也该醒了。这不是退热的药，是给他补气血的。”

她复又低头，掩饰脸上的热意：每次给他喂药，他在昏迷的时候也都老拉着她的手不放，嘴里“以龄卿卿，娇娇儿”混叫一气，听得她面红耳热……

她看着那药好了，倒了一碗递给顾丛嘉：“你去端给他，让他喝了。我……我就不去了。”

她袖子微微挽起来，顾丛嘉一眼扫到她手腕上那道长长的伤口，顿时脸色铁青。

她慌忙一缩手。

顾丛嘉却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凭什么我妹妹就要为一个男人不要命地奔走，而那个人还一点都不知情？你跟我来！”

乔以龄压根没法挣开，只好跟着顾丛嘉走，叹气道：“可是……我还没想好……”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从营帐门口望出去，是阔朗旷野之中次第葳蕤繁茂的春色，由近及远，浅黄淡绿，在层层景深中铺展延伸开来。

李九韶就站在不远处，就在这样的天地之间，平野之中，身影堪堪入画。

他的视线落在她被顾丛嘉抓着的胳膊上，然后一点一点上移，落在她的脸上。

他的目光幽深，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