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衍对电击的恐惧来自于他六岁那年。那之前他不姓端木,是爸妈离婚后,他被判给了母亲抚养,那之后,他才改了姓氏,跟随母姓“端木”。
那时候母亲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照顾他,就托人找了关系,花钱把他送去了一家很好的寄宿学校。
很寻常的一个周五放学时间,就像之前做的很多次的那样,他站在校门口等母亲来接他,可刚走出学校大门就被两个陌生却高大的男人抱进了一辆面包车。
绑-匪是他父亲的债主,父亲因为赌-博欠了不少钱,之后躲起来了,他们找不到人,就只能找他。他们录了视频,给他父亲打电话留言,可一直没得到回复。
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被人关在漆黑的面包车里,打了两针镇定剂,药效过了后,便开始吵闹挣扎,哭喊着要找妈妈。
那些男人听的烦了,想再给他打镇定剂,结果没有了。开车的胖男人直接往后面丢了个防身电击器,开口时满是不耐烦:“给他电两下,赶紧让他睡过去,吵死了。”
后面看着他的男人很听话的往他身上电了两下。他抽搐了几次,晕了过去。
之后他再醒过来,男人又用同样的办法让他睡过去。电压开的不算大,可那时候,他只有六岁,即便是小电压,也受不住。
他在那辆散发着男人们汗臭味和快餐速食产品混合味道的漆黑面包车里待了整整两天,一直昏昏沉沉,只记得自己被强行灌下了几口水,没有吃东西,饿的肚子极其难受,却无力挣扎。
被救出来后,他三个月没有开口说话,不愿意出门,总是蜷缩在房间有窗帘的那个角落里,用厚实的窗帘盖住自己。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抗拒着外界的事物,也不喜欢被人触碰。
在母亲和医生的引导下,在漫长的冬天结束,万物复苏时,他开始重新接受外面的事物,可却也开始对会让他产生疼痛的事情感到抗拒,尤其是电击和打针。但凡是会让他有相同感觉的疼痛,他都会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之后重新上学,去了个新的学校。由于心结尚未完全打开,他不太喜欢跟人接触,不太爱讲话,那时候年纪小,班上的同学视他为异类,骂他是“怪胎”,被人欺负的事也不少发生。有的时候是书包里少了几本书,有时候是椅子上被人莫名倒了水,还有的时候,是被人抢走零食和零花钱。
所幸,那时候他遇到了他的那几个朋友,年纪比他大一点,是隔壁班的,他们帮他教训了那些欺负他的人,和他成为了他在那所学校的新朋友。乃至之后十几年的好友。
他很庆幸,那时候的他们挺身而出保护了自己。
后来母亲再婚。他的继父是个退役军人,绅士温柔,对母亲和他都很好。他们结婚的第四年,母亲怀孕,给他生了个妹妹,端木衍也就趁着那个好日子改了对继父“叔叔”的称呼,喊了“爸”。
双喜临门。
相比较他的亲生父亲,这个爸爸更像是他的爸爸。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再后来,家里养了宠物,一只哈士奇,一只萨摩耶。变成了一家六口。
端木衍对电击和针头的恐惧仍然存在,只不过随着年纪长大,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便一直藏在心里。只是对旁人说:他怕疼。
和他不熟的人觉得他有点矫情,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怕疼。而和他熟的人就觉得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受伤,没觉得有什么。
端木衍以为这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感会一直存在。直到他意外穿书,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遇到了系统暗流。
起初暗流威胁他的时候,他是真的挺害怕的。但有的时候,涌上心头的愤怒能冲刷掉他对于害怕的理智观念。
经历一次电击惩罚后,他忽然觉得,也不过如此。要不是因为在寒潭那边被灵力反噬受了内伤,他感觉到的难受也许会更少。
他不知道暗流是怎么窥视到他内心的恐惧,但就从暗流实施第一次惩罚后,那种所谓的“恐惧”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威胁了。
原来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恐惧,也不过如此。
反正还能忍,也不会因此而死。
“春华秋实”。
东方离房间。端木衍端坐在床边,将从大长老那里拿来的丹药以灵力融化成液体,而后捏着东方离的下巴,强行让他张开嘴,将药液渡入他口中,又顺气让他咽下去。
他掌心凝聚灵力,覆在东方离肚子上方,缓和他的痛苦,愈合体内受伤的位置。既然吐血,想来受伤不轻。
东方离躺在床上,睫毛轻颤了颤,恍惚着睁开眼。而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他的师尊。
他眼眸稍低些许,瞧见了师尊掌心凝聚出的为自己疗伤的灵力。肚子上的疼痛也随即得到缓解。
他眨了下眼,眼中莹莹着水光,嗓音喑哑:“师尊……”
端木衍瞥了他一眼:“说不出话来,就不要说了,听着费劲。”
“……”
“以后再被人打成这样,别说你是我端木衍的弟子。”
“……”
东方离抿了抿唇,眼神黯淡些,眼中泪光更甚些。却一如之前的好多次,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