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可以,只要不去和亲。”
这个答案鄂邑并不意外,却仍旧不是她想要的。
她心中曾有个朗月青松般的存在。之前她心心念念与王充耳解除婚约,非是觉得没了王充耳,她就能与对方喜结连理。而是这般一来,她至少拥有了可能的机会。
她并非不明白这个可能十分渺茫,实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可先前她想着总要试一试,为自己争取一回。否则她怎能甘心?
现在她不这么想了。长姐一席话让她茅塞顿开,明白了很多东西。
就算成功又怎样?就算借助他的光芒被众人看到又如何!
接下来呢?她难道求的仅仅只是一份情爱吗?不是的。从来不是。她也想拥有更大的作为。那么嫁给他之后她的前路在哪里,她该往何处去?鄂邑很迷茫,她不知道。
更何况,那么优秀的长姐尚不能让他动心,如此晦暗的自己又怎配与他并肩?
他是璀璨的空中星,明亮的天上月,不该被她沾染上尘埃。所以仍旧让他去做他的星月吧。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阿母,我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次,我不想困于长安,放手让我自己选择一次吧,好吗?”
鄂邑看着她,眼带希冀。
李姬哑然,想到她此前的宣泄之言,千万劝阻卡在喉头,竟一句也无法说出口。
鄂邑抱住她:“阿母别怕,我会好好的。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好好的。”
李姬泣不成声。
鄂邑好一通安抚,见她终于情绪平稳了先,才站起身走出去,准备前往面圣。
谁知一出门就遇上丰禾,硬生生被挡了回来。
刘据寻到卫长时,卫长正与诸邑在一起,将侍女们都遣出去,刘据开门见山:“长姐,和亲之事是不是你谋划的,你是不是想让二姐去西域和亲?”
卫长怔愣,叹息一声,知道阿弟聪慧,却仍是意外他竟聪慧至此,见
瞒不过,干脆认下:“是。”
“所以当日对二姐说那些话,你是故意的,提匈奴与西域也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在她心里埋颗种子,挑起她的念头,对吗?”
卫长点头:“不错。但我有私心不假,那些话也确实是我心中所想,肺腑之言。我是帝王爱女,不可能去。
“古往今来,和亲之人可以是权贵之女,可以是宗室之女,甚至可以是不受宠的庶出公主,却不会是帝王嫡出爱女。
“若令帝王嫡出爱女和亲,会显得我汉室朝廷无能,也是对父皇的侮辱。所以我即便想,也不能为。在这方面,鄂邑不受宠反而更合适。”
刘据蹙眉:“那田王两家跟修成君的手笔呢?”
卫长摇头:“这点与我无关。按我的计划,鄂邑是有野心有抱负之人,她不愿嫁给王充耳是真。但即便对表哥有旖旎心思,想嫁给表哥,也不单纯因为喜欢。
“她是想借表哥的光环再谋其他。可是如何谋,往哪方面谋,她尚未找到方向,这条路的前方是混沌的。而我现在给她指出了一条更清晰的道途,她不会不心动。
“和亲二字已经成为她的考量,过几天我再找机会让她知道前阵子朝堂曾议论过的和亲乌孙之事,她大概率会有所动作,主动去同父皇请缨。
“我没想到,王信跟修成君也想到这上头,还直接用此做筏子,闹到朝堂上去,以此报复皇家公主。只能说,太后在世时,将他们惯得太厉害了。”
天子犯法从来不与庶民同罪,公主亦然。王充耳与广仲自己都一屁股烂账,王信跟修成君哪来的勇气这么做?
对此,刘据懒得评价,田王之举非长姐推手,他松了口气,又问:“长姐,为什么?”
卫长轻叹不语。
诸邑解释道:“因为此事于国无害,反而有利。此为其一。
“二姐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长姐未做逼迫,将选择权交给她自己。她若选了,就是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此为其二。
“其三,长姐要的不单单是普通和亲。她想赌一把。赌此事能成,赌在我们的帮助下,二姐能在乌孙有所作为。
“就算不能完全掌控乌孙,但只需掌控部分,拥有一定的势力权柄。他日就能成为你的盟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