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言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一年前,陈柏言从私家侦探那里收到了晏温和齐斯远同进同出公寓的照片,而他素来有在网上浏览晏温消息的习惯,很多人猜测晏温的性取向并爆料晏温正在和同性友人交往,起初他根本不相信,可好几次探听得到的消息都在告诉他,晏温和齐斯远很亲密,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他本身性格就冷淡,又长期压抑自己对晏温的情感,晏温在和齐斯远交往这个认知对他来说,和天塌了没区别,他慢慢变得烦躁,一点小事就把属下骂得狗血淋头,注意力难以集中,时常出现幻觉,以为晏温在面前跟他说话,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因为问题太过严重,影响了工作,所以去医院,然后被诊断出是精神分裂前兆。
晏温看着陈柏言面色冷淡地吞了药,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药物的致眠作用很强,没过一会儿,陈柏言就困了,他掀开被子,拍了拍床垫,喊道:“温温,过来睡觉了。”
仓鼠似乎能听懂他的话,腿脚不太灵活却以最快的速度从客厅跑进了卧室,陈柏言把手放在地上托起它,仓鼠乖巧地窝在他凹陷的锁骨上,蜷成一团,舒服地发出咕噜声。
只留下一盏壁灯,晏温怕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陈柏言。他躺到床的另一侧,面对着陈柏言,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描摹着他的脸庞。
和遗照上的样子相差甚远。
他是有呼吸和心跳的,尽管晏温无法感觉,无法触摸,但他生动的就像生命从未逝去。
手指沿着鼻梁滑下,晏温想轻一点,以免惊扰了他,突然又想起,他现在只是一缕魂魄,于是放肆了起来。
轮廓线条比七年前更加硬朗了,其他部位没有多大变化,睫毛浓密,唇薄颜色淡,眉头紧锁,凝着挥之不去的抑郁。
晏温想替他拂平,却无能为力。
夜深了,晏温又靠近了一点,环着陈柏言的腰,埋首在他胸前,假装他们相拥而眠,然后疲倦地沉睡。
之后的每一天,晏温都跟在陈柏言身边,看他带着仓鼠上班工作,健身散步,探店打卡,闲时就呆在家里沏茶看书,或者去登高爬山。每当他和仓鼠讲话时,周周的行人都会投来惊诧的目光,他却无所察觉似的,依旧我行我素。
从他光鲜亮丽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患病的端倪。
生活重复而单一,陈柏言却因拥有晏温而感到幸福和愉悦。
第三十章番外1-2
然而,好景不长。
某个稀松平常的早晨,仓鼠躺在被窝里,呼吸轻弱,睡得极其安详,陈柏言以为它在赖床,贴心地又将窗帘拉上遮光。
可是早餐做好了,仓鼠还是没有动静。
戳了几下没有得到回应后,陈柏言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他立即拨通了宠物医院的电话。在等待的过程中,焦灼地踱步,时而捧起仓鼠喊晏温全名,又轻轻放下,给他它盖好被子,把早餐端进房间,等它醒来。时而情绪低落,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眼底猩红。
医生在陈柏言疯狂的电话催促下,匆匆赶来,不到一会儿,就确诊收起了医药箱,沉静地告诉陈柏言,仓鼠太老了,已经寿终正寝了。
陈柏言怔忪了片刻。他站在偏暗处,晏温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此时很难过和落寞。
医生离开后,陈柏言仅有的体面迅速退散,脱力般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脸,精心打理好的发型散乱垂落,情绪衰败,整个人一下子就陷入了颓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