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子时,正是阳光正烈,阳气最足之时,可一入龙包山,丝丝阴凉的气息如影随意般附着在闻灵玉周身。
龙包山荒草遍野,死气沉沉,除了偶有吸食腐肉的乌鸦振翅飞过,其他的活物,竟是一个也没瞧见。
闻灵玉心头的不安也随之渐渐放大,而这份不安,在一炷香的时间后,彻底成为了现实。
一息之间,天空骤变,乌压压的黑云如泼墨般浸染了整片天空,沉重地笼罩在两人的头顶。
李玄州的脚步一顿,白色的雾气从两人的脚底如轻烟般飘起,缥缈不定,龙包山的一切,仿佛都迷失在这片白雾中。
一声高亢而嘹亮的唢呐骤响,划破了寂静又死气的龙包山。
抬着花轿的喜队缓缓踏雾而来,花轿上的铃铛清脆又幽幽地响起。
叮铃铃……
叮铃铃……
抬轿的脚夫,手持铜锣的乐队,皆是脸上白如死人,他们身上的喜服红如鲜血,面无表情,瞳孔皆白,他们每一步都凌空飘在地面之上,轻薄如纸。
在唢呐声停住的下一秒,乐队骤然奏响。
可响起的并非是热闹欢快的喜乐,而是悲痛欲绝的哀乐!
一阵阴风吹过,吹动了花轿的轿帘,露出了一张秀美哀伤,又有些眼熟的脸,不过一息,轿帘便悄然落下。
可就这一瞬间,也不禁闻灵玉让瞳孔微张,神色骇然。
花轿上的女子,竟是他前几日有过一面之缘的沈明珠!
“李……”
闻灵玉正欲开口,却见到李玄州神色深沉,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闻灵玉不要声张。
“阴婚当道,不可不避。”
李玄州已传音之术说完这句话,便带着闻灵玉,足尖一点,从这唯一的一条小道上避开。
而在下一刻,脚夫生硬地转过身体,再度缓缓朝两人的方向走来。
李玄州瞳孔一缩,这不是阴婚!
莫非是——
不给李玄州思考的机会,哀乐骤停,身着喜服的鬼魂如同痴狂一般,口中发出冷风呼啸的诡异之声,朝着李玄州和闻灵玉扑面而来!
“铿”的一声,李玄州毫不犹豫抽出木剑,双指快速在剑身上划过,木剑犹如被唤醒一般,剑身闪过阵阵金光。
一剑斩下,只见鬼魂如薄纸般碎成两半,又再度缓缓合为一体,竟是不灭的阴魂!
见此情形,李玄州眼中越发凝重,他正欲取下腰间三清铃,就在触碰到三清铃的那一刻,又生生地收回了手,反手一挥,数枚符篆从他手中飞出!
符篆上的字符犹如活过来般,发出淡淡金光,如同无往不利的利器一般,穿过了数名阴魂。
被符篆穿透的阴魂,如同燃烧殆尽的灰烬一般,飘散在空中。
可即便这样,灰烬仍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复原,虽不能彻底消灭,但总算给了李玄州喘气的机会。
他回头看向闻灵玉,正见到闻灵玉掌心凝聚一团魂力,打向了围攻而上的阴魂。
而闻灵玉的魂魄,也在一瞬间,变成了从狐狸体内显形的那般模样,是接近透明的淡薄。
“闻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