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自的视角看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从上帝视角看,两人一次次的错过都充满了各种巧合和不可思议,仿佛有什么东西把他们隔开了。
江逢秋:“…………”
生命走到终点的男人已经感受不到关节处的钝痛,脑袋的眩晕和腹中的饥饿也都不见了。他眼前浮现出一幕模糊的幻象:
那是小时候的一次过年,家里来了特别多的亲戚,江逢秋当时因为和堂哥闹了一点矛盾,使性子不肯吃饭。
母亲温和摸摸他的头劝他多少吃一点,不然饿肚子多难受啊,父亲也温和
的哄他,说肯定给他出头,一旁祖父祖母也在一旁帮腔。
其实不少亲戚背地里都说过,说他们实在是太惯着江逢秋了,尤其是在那个不怎么太平的年代,早晚给惯出祸来。
可父母并没有挂在心上,在他们的眼里,江逢秋什么都是好的,就算有什么事,也还有他们在呢。
也是那一年过年,江家门口来了一个算命的老头,穿得破破烂烂,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口音不像本地的,江父江母看他可怜,又是大过节的,还给他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蒸肉。
可在得到蒸肉以后,他还是没有走,反而主动问起了他们是不是有一个儿子,问了江逢秋的八字,又仔细看了看他的手相和面相。
当时那老头说了很多很多话,大部分内容江逢秋已经不记得了,他那时候实在是太小了,就只清楚记得他说他命里有贵人。
江逢秋的父母一听这话,当即大喜,谁不愿意听吉祥话呢,更何况又是在年关,江母连忙给那老头封了大大的红包。
打那以后,江逢秋父母更高兴了,几乎逢人就说:“咱们家小秋以后肯定万事顺遂,连算命的都说,他长得有福相,命里带贵人勒…”
画面又一转,江逢秋下乡了。
农家院子里,一个白净青年懒懒散散躺在藤椅上乘凉,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进门的是一个穿着短褂子的男人。
从汗流浃背,呼吸急促的样子能看出,男人应该是刚下工回来,还是赶着回来的。结果进屋后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被躺着的青年给催促了。
“…我都饿好久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慢啊?”
躺椅上的青年理直气壮的对着男人提求,“哦,对了,中午我想吃凉拌茄子…”
男人擦了擦额角的汗,习以为常的解释,“怪我怪我,小秋,今天队上事情比之前多,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
饭后,男人把冰在水缸里的一小半西瓜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瓷碗里,献宝一般递给江逢秋,自己一口也不吃,只是看着江逢秋吃。
“来,小秋,吃西瓜…”
那年头西瓜产量还非常低,而自古就是物以稀为贵,那东西可一点都不比肉便宜,男人自己都舍不得吃,都给了江逢秋。
午休时间本来就短,还要回来做饭,等着男人匆匆吃完饭,都还没坐下休息一会儿,又到了该上工时间了。
男人依依不舍的看着拿着一本翻开的书用来遮住脸睡觉的小青年,仍旧不放心都嘱咐他好好在家待着。
现在外面天气热得很,可千万别去池塘,也别下水库,别去危险的地方,要是有什么事就去哪里哪里找他之类的话。
要是饿了的话锅里还有点热菜,水缸里还冰着剩下的一点点西瓜,他渴了可以吃…
“小秋,那我走咯?”
说话的男人是那样的舍不得他,走一步都恨不得回三次头,而后者压根没注意,他不耐烦似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真烦死了…”
耳边依稀还回响着父母无比自豪的夸赞,以及自己不耐烦的催促声,而现实中的江逢秋呼吸一点点微弱下来,直至胸膛处不再有任何起伏。
他好后悔,真的好后悔,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在后悔什么,就是感觉很后悔,看着那一幕幕的画面,尤其是他和寇松一次次阳错阴差的错过,他就更后悔了。
铺天盖地的懊悔满满当当塞满江逢秋的胸腔,透明的眼泪从他眼角渗出,他那会子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是那时,脑海中那个奇怪的声音继续问他想不想重来一次,还说什么可以带他重新回到过去。
江逢秋忘了自己当时到底怎么回答的,只记得在回答完后,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清脆的叮。
[叮——合约已成立。]
[检测到用户已无生命体征,默认即刻传送,传送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