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柔德帝姬要嫁人了。”
最后那句话很轻很愁,是无可奈何。皇帝的指婚,作为公主,即使是长公主,也无法反抗。
慕卿的声音也随她一并轻起来,如同耳语一般。
“殿下从未信过我的话。”
这句话来得莫名,扶欢疑惑了,重复了一次:“从未信过?”
年轻的掌印在她面前笑了笑,眉眼压成的弧度也有一种奇诡的流丽,慕卿的声音压得轻,这么轻,却没有飘起一丝一毫。
“殿下不信臣也是应该的,臣说了那么久,连一点行动也没有让殿下见到。”
他忽然跪下来,在扶欢面前:“殿下再给臣一点时间。”
慕卿的声音压得低哑,可这低哑中有蛊惑的甜腻。
“殿下再给臣一点时间,臣会让殿下不再烦忧婚事。”
扶欢向来都是容易被慕卿蛊惑的,或许更是因为他是慕卿,所以他说什么,扶欢就信什么。她如同之前一样,笑着应好。
后来她精神好像不济起来,慕卿说了什么,都没太听清,意识变得模模糊糊起来,只能记得慕卿扶起她,往寝殿走去。
“我好像很没用,过了这许久,都没好起来。”她好像说了这句话。
慕卿回了她什么,仿佛记不清了,依稀有这么几个字,若是一直这样。
第二日,扶欢醒来时,便一直在想那句话,但是想不起来,也就放下了。
——若是一直这样,那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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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今日的永宁宫,同往常都不一样,安静到几乎感受不到人的存在。永宁宫平日里也是寂静的,梁丹朱不爱喧哗,宫人们伺候都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打搅到皇后娘娘。
其实在西北时,她不是这样的,虽然面貌生得文静娴雅,但是同西北儿女一样,梁丹朱自小也是不爱女红爱戎装,在草原上跑马的日子比在闺阁中刺绣的要多上许多。西北冬日还有篝火聚会,即便是不相熟的男女,也会在那一日挽起手舞蹈。
白衣红裙,焰火明艳。
若是那时有人对梁丹朱说,你往后要一个人在寂静的宫殿,没有兄长和亲友,要收敛起所有出格的一切,无法大声欢笑肆意游玩,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后宫女子和一个规矩严正的皇后。她是决计不信的。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皇帝圣旨来的那一日,她在锦鲤池边上,看那锦鲤池上结了薄薄一寸冰。在温暖晴好的天气里常常托着金红尾翼的锦鲤不见丝毫踪迹,梁丹朱叫人特意寻过来的鱼食也没了用武之地。
是皇帝跟前的路总管来宣的旨,一向在他面前和气的路总管到今日也没减去脸上的和气,宣完圣旨后还笑着同她道:“娘娘,该接旨了。”
梁丹朱抬起头,她虽是跪着的,但是脊背依旧挺直,毕竟是将门虎女,一国之母,抬眼望向他时,那道凌厉的眼神还让路总管心里打了个突。
“谋害皇嗣。”她一字一字将这个罪名说出来,“陛下可有证据,证明我梁丹朱谋害皇嗣。”
路总管叹息着道:“娘娘,到了护国寺之后,您又给淑妃娘娘拨的护卫中,便有刺客。”
梁丹朱听之不由得冷笑:“淑妃身怀皇嗣,我担忧她的安危,多拨护卫给她,如今也成罪过了。”
“陛下拿着这样一份圣旨,连叫人信服的证据也无,便想废后,恐怕臣工也无法信服。”
路总管弯腰,将明黄的圣旨递到梁丹朱面前,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
“臣工面前,自然有信服的证据。陛下关注梁家,已经很久很久了。”
路总管走后,永宁宫真真正正地冷寂下来。自古废后没有一个能留在原来的宫室里,要么冷宫,要么寺庙,才是真正的去处。她应该感谢燕重殷,还让她留在永宁宫吗?
梁丹朱悲哀地想,到底是有多忌惮梁家,才会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将她废了。
早知如此,她也不必费心思量,将宋清韵骗上护国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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