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淋下来,闻喜之想起昨晚跟陈绥一起在狭小的玻璃浴房洗澡。
委屈瞬间就像香蒲炸开似的爆发了。
所有人都说,她从出生就很乖,别人喜欢哭闹的年纪,她却总是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从记事开始,闻珩就总是让人不省心,喜欢闯祸,谁都哄不好。
大家都要围着他转,好不容易把他哄好,也总是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他,怕他什么时候神经不对又要惹事。
相比起来,她从来不会做家里人不让做的事,吃饭也很乖,让睡觉就好好睡觉,让看书就安安静静看书。
都夸她懂事,让人省心,自然而然也就习惯了她这样。
似乎知道她可以照顾好自己,不会闹出什么乱子,就不会担心,不会过多地关注她。
小时候不懂,还很开心,自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等长大了才明白,原来懂事并不是什么褒义词‐‐
也许对别人来说是。
可懂事,对于被说懂事的那个人而言,从来都只是枷锁,是道德绑架。
它意味着牺牲,意味着要委曲求全。
一旦哪天,做了不好的事,就会像触犯天条一样严重。
可能所有人都会失望地看着你,仿佛你辜负了他们,你十恶不赦,你罪该万死。
闻喜之不喜欢自己。
明明一切牺牲、所有的委曲求全,都是自己甘愿选择的,没有人明着强迫她必须如此,是她自己戴着镣铐和枷锁。
为什么自己选择了,还要觉得委屈?
这样很不好。
但她控制不住难过和委屈。
热水不断地冲刷着,闻喜之从置物盒上拿了手机,蹲在浴室的地板上给陈绥打电话。
响了两声,电话被接通。
他似乎在酒吧,那边传来很动感的音乐声,人声吵闹。
&ldo;这有点吵,我换个地方。&rdo;
陈绥似乎在跟别人说什么,有人在问:&ldo;谁啊,接个电话还要躲躲藏藏的。&rdo;
&ldo;藏你妹,我女朋友。&rdo;
&ldo;女朋友查岗啊?怪不得一口酒都不肯喝,太孬了。&rdo;
&ldo;滚,傻逼。&rdo;
音乐声渐渐小了,陈绥的声音变得很清晰:&ldo;想我了?&rdo;
又听见哗哗的水声,顺嘴问:&ldo;洗澡呢?&rdo;
闻喜之哽咽着,&ldo;嗯&rdo;了声。
&ldo;洗澡还给我打电话……&rdo;陈绥声音放低了,&ldo;这么想我啊。&rdo;
闻喜之依旧只&ldo;嗯&rdo;了声。
只这两个字,陈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眉头压低:&ldo;怎么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