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前几天接到学校通知,申请已经通过,老师让他回家跟家人报喜。
曹明耀知道,最不能接受的是尹招娣,他一去两年,中间可能无法回国,分别对夫妻关系的冲击非同小可。
尹招娣垂着头,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过年的时候她还跟他们商量在省城买套房子,没想到丈夫会出国,这么猝不及防。
曹玉凤对于曹明耀出国的事是支持的,前世的他窝在县城做了一个中学老师,虽然跟母亲离了婚,日子过得并没有想他的那么好。
出一次国,他的一辈子该没有遗憾了。
趁着分离,尹招娣能对他们的婚姻事先有个准备,就算以后离婚,她可能更容易接受,也更容易走出来。
曹玉凤:“妈,爸出国是好事,我们老曹家从来没有出国的,爸是第一个,我们应该支持他。”
曹明耀很感激女儿的懂事,“招娣,两年很快的,你看咱们来省城四年不也是一眨眼的事吗。”
可在省城他能回家,出了国呢,怕是回不来了。尹招娣知道她不能拦,该替他高兴,可是她做不到啊。她想若是当初没用嫁给曹明耀就好了,在村子里过平平常常的日子,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在外人看来她有一个大学生丈夫,没有人知道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她拼命让自己看起来更好,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他。可他要出国了,她怕是怎么做都无法达到他的高度了。
曹玉凤拽住母亲的衣角,摇了摇,让她说话,父亲等着呢。
尹招娣对上曹明耀期盼、愧疚又心疼的眼神,心里防线立刻崩塌,“你安心的去吧,家里有我呢,凤儿也长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只是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日子怎么过啊。”她听姜美玲说,外国人讲话叽里呱啦的,跟咱们的话不一样。
“去的第一年会先学语言,这四年我也在每天学习英语,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我再攒些钱,你带过去,别舍不得吃。”
曹明耀笑,“国外会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而且很多地方也有兼职,我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你是去上学的,怎么能打工呢。”尹招娣有些埋怨,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凤儿都成,我这么大的人就不行了?”曹明耀的语气里有些抱怨,都把他当大爷供着。
尹招娣突然笑了,“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什么时候走?”
“还有些时日,国外8月份开学。等学校里的事情忙完,我回趟老家,陪陪爹娘。”
出国的事就此敲定,尹招娣每日悻悻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曹玉凤安慰许久,什么事情都要往好了想,万一有一天咱们也出国了呢。
尹招娣苦笑,这不是白日做梦吗,她要是能出国,老鼠都能唱歌了。
曹玉凤只好告诉她,等以后经济发达了,出国是很容易的事。
尹招娣还是不信,对绣坊也没了心思,整日想着曹明耀就要出国了。
姜美玲打电话问曹玉凤,他们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尹招娣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曹玉凤就把曹明耀要出国的事跟她讲了,姜美玲大笑,这是好事啊,曹老师可是咱们深水村第一个出国的,是村里的荣耀。等曹老师在国外安顿好了,就让他帮忙宣传咱们的绣品,说不定能拿更多的订单回来呢。
曹玉凤满头黑线,姜美玲这个女人,什么事都能往生意上面想。不过,她说的也对,曹明耀可以当先锋啊。
姜美玲就这样劝尹招娣,尹招娣真的得到了安慰。只要出国后曹明耀还能跟她有一丝联系,她就觉得安心。
曹明耀要出国的事,村里很快知道了,都说曹家祖坟好,出有学问的人。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大概忘了,当初是怎么诅咒曹家祖坟的。
学校里已没有多少课了,曹明耀办好护照后,回了深水村,陪陪老父母。
曹成老怀大慰,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儿子出息,老天总算待他不薄。
曹成握着曹明耀的手,“老二,你和老大、老四我都放心,唯独放心不下老三。他那婆娘不是好助力,先前老三说要当队长,干承包,他媳妇儿不愿意,非要他吃大锅饭。现在,村里人都干了承包,可他家的收成是最差的。你看看能不能帮帮他?”
老父亲开口,又是兄弟怎么能不帮呢。
曹明耀去了老三家,老三家还是他走时的样子,没有置办一件新东西,原来的东西更旧了,屋顶被烟熏得很黑。为了防止掉土,墙壁上湖了不少纸,花花绿绿的。
孩子身上的衣服又旧又短,天气还没有暖和过来,孩子冻得鼻尖都是红的。
曹明耀叹息,几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家的日子越过越不如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