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生:“因为时间还够,接下来把海水声速和水下光照度观测也一起做了吧。”
渡边:“哦。”
石田:“声速仪和水下照度计在哪儿呢?”
渡边:“哦。”
渡边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答“哦”机器,而组里其他两个人明显完全不在意他的心情,倒不如说对他这样的状态充满了感激。
石田甚至偷偷对鲤生说:“小泉哥,下次干活的时候记得再和我一起羞辱他,失魂落魄的渡边才是好渡边。”
泉鲤生:“……这样不好吧。”
还是泉鲤生:“没问题。”
两个人鬼鬼祟祟达成了一致,就在准备开始第二轮实验的时候,一直待机的渡边突然大叫起来:“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叫声持续到一半被石田无情捂住了:“突发恶疾?要我找船医来看看吗?”
“不是不是不是!”渡边一把扒开石田的手,惊魂未定指着外栏的方向,声音在海风中异常尖锐,“——有人跳海了!!!”
鲤生和石田对视一眼,立刻跑去了外栏边。
安全网是空的,被卷起的海浪雪白,一层压过一层,什么也看不见。
看见有人坠海的不止有渡边,只不过被突发情况吓到,反应了几秒后才慌张地去找教授,不一会儿外栏边就围了一圈学生。
“左舷有人落水!”大副在甲板另外一边一遍跑来一遍大吼,“不要靠近外栏!安全守则没学过吗!都离远点!!”
船舶立刻朝左舷操舵摆开船尾,尽可能让船尾和螺旋桨不会打伤落水者,人员落水警报也响了起来。
鲤生正打算离远一些,刚回头就看见满脸呆滞的石田,接着,他的面部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痛苦,拧成一团,像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石田?”鲤生喊他。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他身后的所有同学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狰狞表情,并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朝外栏挤过了来。
“噗通”一声,这次鲤生看见了有人由坠海到被白浪吞没的全过程。
他死死握着外栏,不让自己被挤下去,同时尽可能地拦住身后的同学,可没有用,越来越多的人毫无畏惧地向下跳,就连赶来的大副也没能幸免。
终于,鲤生也抵御不了这股推搡的力道,被挤得半个身体超出了外栏。令人心烦意乱的警报一直在响,他的神经也越来越紧绷,直到那一刻——
泉鲤生被彻底挤了出去。
完蛋了。
失重感就在一瞬间,撞入水面的冲击和海水的冰凉都使人呼吸骤停,即使知道自救的方法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海水从眼鼻喉灌了进去,和依旧存在于口腔咽喉的空气对撞,被呛到之后使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最致命的紧随其后——船体正以无法拒绝的速度向泉鲤生撞来!
在那一刻脑子里是没有任何想法的,没有想要求生的挣扎,也没有濒死的绝望,繁杂的念头还没成型就被摧毁了。
接着,有一股从上而下的力道将泉鲤生硬生生从海里拽了出去。
“明明没有受到咒灵的影响还是被挤下海,这人也太倒霉了吧。”似乎有人这么说着。
氧气取代了海水,鲤生猛烈地咳嗽着,快要把肺都咳出来。
人类对自然最原始的敬畏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海浪就像是死神转身的衣摆,它不必一定是黑色或者红色,漂亮剔透的蓝也可以无情地吞没着一切。
泉鲤生对死亡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但被洋流席卷的无能为力要比任何感觉都要强烈,甚至会剥夺思考和感知情绪的能力。
这才是对于他而言最残酷的东西。
等鲤生稍微好过一点,却发现自己现在正……悬浮在空中?
“你没事吧?”有人问。
鲤生缓缓转过头,一个栗色短发的少女正看着他。
“啊,不用太害怕,你踩着东西,只不过看不见而已。”她说,“不过正如那家伙说的,你没有受到咒灵的影响,问题应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