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家中雇不?起奴婢,是阿娘亲手?带大了李化吉,李化吉又将从阿娘身上感受到的亲情回馈给李逢祥。李逢祥又经历了巨大的创伤,所以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这样的事,与谢狁是说不?通的。他没?有亲缘的概念,只会以男人的角度审视着李逢祥,这让李化吉感觉到些?许的窒息。
等李化吉与谢狁离开冷宫,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李化吉看着李逢祥移了宫,才肯坐上回谢府的马车。
她沉默不?语,并未叫谢狁偿还什么,可是登上马车回望时哀伤的目光,又让谢狁如鲠在喉。
他随着李化吉登车,追着她的裙尾入车厢,未等李化吉坐定,便道:“等我吩咐下去,叫他们把?这宫室推倒,另外再建一座新的亭台楼阁罢。”
谢狁想,这冷宫偏,没?有精致的好景,但?占地大,倒是可以给李化吉在这儿挖个湖池,架上红木搭的九曲廊桥,当她身着红锦长裙走过时,艳色的锦鲤会在池中摇头摆尾,相得?益彰。
他意欲这样做,是为了平掉李化吉的恐惧,想让她忘记伏皇后?的惨死。
但?李化吉道:“劳民伤财做什么?你要北上,打仗还需要银子,若真如你所说可以还都?长安,建邺的旧宫自?然不?必再来,你修个池子给谁看?”
谢狁道:“你放心,都?是我的私银。”
李化吉仍旧丝毫不?领情。
谢狁压着情绪,道:“那时时局未定,皇位不?曾切实到手?,我必须要保证我会赢,哪怕一时之间取不?来皇位,也绝不?能让王家在朝政更进一步。而我也不?知后?来我会心悦于你,那时你对我来说还只是个陌生的女郎,我也不?是什么翩翩公子,会款待女郎,没?道理对你格外恩待。”
李化吉沉默。
她道:“这件事我不?怪你,只要你放走了逢祥,我们之间的矛盾就?消解了。”
谢狁不?相信,若李化吉没?有心结,她看着冷宫的眼神不?会那么哀伤。
他想了想,道:“你既然不?想要湖池,我便换其他的补偿。”
李化吉听到这话时,不?自?觉想起了出宫之前?,李逢祥悄悄地凑到她耳边说的话。
李化吉其实不?意外,回来的路上谢狁一直在向她示好,她能看不?出来?
谢狁并没?有丝毫的愧疚,在他看来,他要为大局考量,并未做错,哪怕给他机会,让他重来,只要皇位还未到手?,他都?会选择重蹈覆辙。
他之所以表现得?愧疚,只是因为李化吉记仇,会翻旧账,他怕她离开他。
谢狁至此只确认了他无?法失去李化吉这一事实,于感情上许多事情,他还没?有开窍。
所以终究难以改变上位者的态度,以为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被量化,然后?得?以弥补。
谢狁于情感一事上,终究有沐猴而冠的可笑。
李逢祥忧心忡忡地与她说了自?己的发现,以为阿姐并没?有察觉此事,哪里想得?到其实李化吉并不?无?辜,因为正是她一直有意地在让谢狁产生这种误解。
谢狁于情感一事上,因为认识过于浅薄,故而实在好骗。
李化吉又不?在乎他的情爱,也不?希求久远,自?然是要想办法利用他,她知道谢狁正处在最爱她的时候,当是最好被利用的。
她想,总要再等一年?,她才能离开,但?在那之前?,她必须要拿到自?由出入宫禁的权力,她还要可以命令所有宫婢黄门都?不?被谢狁知晓的权力——这个权力不?必太大,只要能稍许瞒过一天半日就?行了。
要做到这点的前?提是,她需要手?握权力,至少不?能沦落成只能困守后?宫的金丝雀。
——李化吉也想过,因为后?宫不?能干政的前?例,她很有可能失败,但?若是失败了也不?要紧,那些?臣子肯定会觉得?她不?安分?,想尽办法让谢狁纳妃稀释她的宠爱,如此,等后?宫里人多眼杂起来,她只要多潜伏几年?,很容易变得?默默无?闻,也好行事。
但?这种事肯定是不?能操之过急,若太着急,依着谢狁政治嗅觉的敏锐,会先质疑她的立场。
她不?能被谢狁当作对手?,先被他弄死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