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急了,大声嚷嚷着“不赔偿就要去衙门”、“不给个说法就在铺子里不走”之类的话。
颜荔轻叹一声,起身拍了拍手,四?周倏然一静,她?朗声道:“诸位请听我一言,小店货真价实诚信经营,从未有过类似事情发生,今日这位兄台言之凿凿,说是三日前从我家买的胭脂,那我们就来比较一下。”
“诸位请看——”她?随手从柜上取下一盒胭脂来,走到众人面前,指着盒底的落款道,“小店所售的胭脂,落款皆是‘定成’五年?,只是因避圣讳,‘成’字少了一笔,而这位兄台所买的胭脂并非如此?。”
颜荔将那位大汉带来的胭脂盒亮给众人看,众人一惊,纷纷道:“果然,盒底的落款不一样!”
“他的怎会是个完整的‘成’字?”
“莫不是买到了假货?”
“这位姐姐说对了——”颜荔笑?吟吟道,“方才小店之所以说要见官,并非是小店店大欺客,而是小女?子一早便?发现了些许猫腻。”
“落款乃是其一,其二,这胭脂的气味儿与质地也?有很大出入。”
颜荔请一位年?轻姑娘出来,“劳驾这位小姐,帮忙嗅一嗅这胭脂,味道有何不同??”
那位姑娘低头轻嗅,凝神细想,道:“似乎……香气有些刺鼻?”
颜荔又让另一人试了,“好像与之前我买的味道是不太一样。”
“正是如此?。”颜荔道,“小店所售的胭脂是采摘了新鲜花瓣晾干、研磨成粉制成,质地细腻,香气淡雅,上色均匀且艳丽。可这位仁兄的胭脂却粗粝刺鼻,再加上盒底的落款,此?乃假货无疑。”
那大汉见状,仍嘴硬道:“可我确实是在你们铺子买的!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以好充次?欺骗我们这些外行!”
颜荔看了眼他一旁的老妇人,见她?老人家似乎有些不适,便?搬了把椅子送了杯茶过去,“老婆婆请坐,喝口茶先。”
老妇人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
“要证明自己?没有做甚么,确实很难,不过,你做了甚么,想必尊夫人心里是一清二楚的罢。”
颜荔走到年?轻妇人面前,看她?满脸红斑,双眼红肿,不禁问:“为了这样不成器的夫君,值得么?”
年?轻妇人眼神闪躲,没有言语。
“你心里也?知道,他给你买的胭脂是假的吧?”
颜荔直视着她?,“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当不是第?一次了。”
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店主,你这是甚么意思?难不成这位大嫂还会与他夫君一道骗人不成?”
颜荔转过身,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道:“不止是她?,是他们一家人都在骗人。”
“甚么?”
“那岂不是组团欺诈,来讹人了?”
“怎么会这样,看他们衣衫朴素,不像是那种人啊……”
那大汉额上冷汗直冒,却毫不知悔改,“你说我们是骗你,你有甚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颜荔说着,走到年?轻妇人身边,见她?明显瑟缩了一下,她?低声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想救你。”
她?将妇人的衣袖卷起,露出一截细痩的手臂来,那上面青红交错,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
“他打的对吗?”
年?轻妇人红了眼眶,轻轻点了点头。
“他经常打你吗?”
妇人咬着唇低低哭了。
颜荔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诸位也?看到了,这位大嫂手臂上有如此?多的伤痕,皆拜她?丈夫所赐。试问一个动辄对妻子拳打脚踢之人,会舍得花重金给妻子买胭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