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远不欲让她也跟着自己一道为顾锦姝的事烦心担忧,只说是会试将近,心中多少有些紧张,温言细语地让她不要多心。
王府小院里,初春的晚风吹在身上尚还存着几分凉意,顾锦棠沐浴过后穿着寝衣罩上件披风,歪在炕上看书打发时间,小两刻钟后,顾锦棠便已有了几分困倦,然而陈嬷嬷提前派人来说过,王爷今夜还会过来,顾锦棠只能忍着睡意强提起精神等他过来。
今晚宋霆越的确是过来的晚了些,见一副顾锦棠昏昏欲睡、无甚精神的模样,先将人提抱起来往嘴里灌了好些提神的汤水,随后便将人抱到榻上,任意施为。
廊下负手而立的崔荣听着里头的动静,面上半点情绪也无,只双目平视前方,仿佛一尊毫无感情的石像。
许是怜她近日承宠频繁,到底没太折腾她,事后也不曾与她多言什么,叫了水穿戴齐整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待宋霆越和崔荣走出院子后,云珠打着哈欠回到抱厦,洗漱之时心里还在想着:王爷这一连三晚都过来此间,是否说明了顾娘子在他心中是有几分特别的。
第二日,顾锦棠喝过那碗凉药后,开口向陈嬷嬷讨要做女红的针线、绣绷等物,陈嬷嬷只当她这是想做做女红打发时间,当即就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数天,宋霆越都没有再过来,顾锦棠着实得了几日清闲,每日绣绣花看看书,日子便稳稳当当的过去了。
花朝节前夕,陈嬷嬷送了针线房赶制好的衣裙上来,顾锦棠瞧着那裙子倒与去岁她在花朝节时穿的颇为相似,只是布料要轻柔飘逸许多,颜色也更为鲜亮,穿在身上很是轻肤舒适不说,也显得人容光焕发。
转眼到了二月十五,花朝节这日。
宋霆越下朝后离开明堂往上阳宫去,郑太后宫里的女官却早在明堂外等着了,语气恭敬地请他过去一趟长乐宫。
郑氏终究是太后,该有的尊重还是得给足了,宋霆越旋即点头应下,随着那女官往长乐宫里走去。
“臣拜见太后娘娘。”宋霆越并未行跪拜礼,只是朝那上座中雍容华贵的妇人抱拳行礼,他虽还不曾将郑氏放在眼里过,可名义上她到底还是一国太后,是幼帝的母后,应有的礼数还得做全。
两个人各怀心思。郑太后笑着叫他起来,命人赐座看茶。
待人坐定后,只见郑太后笑眼弯弯,声线温和:“前儿本宫看了一出歌舞,瞧见个身姿绰约的舞姬,生得花容月貌,饶是本宫见了也欢喜的紧,正巧今日是花朝,本宫便让她扮做梅花仙献舞一曲,你瞧了若觉得合心意,便带回府去做舞姬也好,只将她当做婢女也罢,有红颜在侧,养养眼也是好的。”
太上皇尚还在位,她这就等不及要往他身边送人了。宋霆越心中不屑,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是微微颔首应下郑太后的话。
得到了宋霆越的首肯,郑太后这才挥手示意宫女将那舞姬带进来。
不多时,就见一身着浅红色舞衣的二八少女迈着莲步缓缓而来,一颦一笑皆含着风情,眸子里眼波流转,甚是妩媚动人。
单从相貌上来看,倒是隐约比顾锦棠还要出彩些许,然而二人仪态气质全然不同。
可偏偏宋霆越喜欢的是顾锦棠那股子烟视媚行3、相貌清丽柔和却又不肯轻易服软的劲儿,她素日里越是表现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宋霆越就越想将她拉入这污浊的尘世,叫她臣服于他的脚下。
宋霆越端坐于太师椅上静静看着眼前衣袂飘飘、舞姿翩翩的少女,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顾锦棠的清冷身影,一向冰冷的眼神中竟有了些平和之意,浅尝杯中的蒙顶山茶。
郑太后垂眸仔细观察着下首处一席玄色朝服的宋霆越,见他此时的面色不似来时那般神情漠然,只当他是为眼前的这番美色所动,不由暗自得意,藏着笑意执起酒盏轻抿了一口。
一曲舞毕,宋霆越很是配合地抚掌夸赞道:“从前本王竟未曾发现,宫中竟还有这般姿容俱佳的舞姬,太后娘娘果真慧眼识珠。”
“你瞧着喜欢就好,不枉本宫心里记挂着你,见了她就想着将她赠与你。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心中可有喜欢的姑娘?若有喜欢的,本宫可以亲自替你做媒,绝无不成的道理。太上皇心中也记挂着你的婚事,偏又尚在病中,只能由本宫多费些心思了。”
郑太后笑盈盈地说着,面容上和话语间满是对宋霆越终身大事的关心,仿佛真心将他看做嫡亲的胞弟一般。
话毕便给了身侧的王女官一个眼神,王女官立时会意,领着那舞姬退出去准备入王府的事宜。
“臣多谢太后费心劳神,只是幼帝登基时日尚短,朝中需要妥善处理的事务繁多,臣一时半会还匀不出心思迎娶王妃。若贸然择了王妃,恐会会怠慢了姑娘家,且等过了今年再做打算不迟。”
似是早就想到他会这般说,郑太后听后并无过多的情绪,只轻叹一声道:“本宫一介女流,于朝政之事上无法替圣上分忧,倒是难为皇弟你费心劳神日夜为朝廷殚精竭力。”
说罢又唤了身侧的常公公进前来,赐予宋霆越不少钱物以示犒劳嘉奖。
宋霆越行礼谢过郑太后,随即辞别郑太后离了长乐宫往刑部去。而后那舞姬便在两位宫女的侍奉下更衣沐浴,换上普通衣裙由一顶小轿子送入南安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