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顾锦棠始终都握着那簪子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人近身,陈嬷嬷也只能不远不近地看上几眼,而后无计可施地退了出去。
门外再次传来声响,顾锦棠挪了挪身子警惕地看向木门处,握着簪子的手下意识地加重了几分力道。
待宋霆越那高大健硕的身躯与屋外光亮一同映入眼帘时,顾锦棠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宋霆越似是不满此间无光,唤人进来点上烛火,屋子里这才变得明亮起来。
灼灼的目光落到她那结了血痂的伤口处,宋霆越强压着内心的暴怒和欲将她掐死的心思,冷声道:“本王明明亲口警告过你,竟然你这般不识好歹地将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那就休要怪本王不给你情面。”
“到现在还握着这簪子,是想要行刺本王,还是想再刺你自己一次?嗯?”宋霆越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冰冷的质问她。
顾锦棠眼神间满是对他的惊惧和抗拒,始终不曾抬起头去看他的脸。
“昨日夜里在本王身下的时候,不是还骂了本王好些话,怎的今日就哑巴了?”
床榻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只是倔强地握着那簪子不肯抬眼看他一眼。
“早上你不是还与陈嬷嬷说,你若生下本王的孩子,那便是坚生子。纵然是坚生子又如何,你还怕王府里养不起一个孩子不成。”
“只要是本王的骨血,你以为旁人还会在乎孩子的生母是谁?待明年本王迎了王妃入府,孩子自会送去王妃跟前养着,便不用你来费心劳神。”
他怎可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如此令人恶心至极的话来。
顾锦棠听完后实在难忍愤怒,抬起头睁大眼睛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如你这般的人渣根本就不配当阿耶!”
宋霆越本就窝着一股子火,这会子听了顾锦棠这番不知死活的话,更是怒火中烧,电光火石间便将顾锦棠手里的簪子夺过随手丢开,目光在她细白的脖颈上一扫而过,而后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再睁眼时,他的额上已是青筋凸起,双手紧紧握拳,顾锦棠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二人正僵持间,外头传来陈嬷嬷略显苍老的声音,“王爷,人已带到。”
“你不是一心想要想见见你那贱婢吗,本王这就让你好好看看她。”宋霆越冷着脸说完,出言令陈嬷嬷将人压进来。
绿醅一见到顾锦棠,原本无光的眼神里霎时就恢复了清明,又想起自己这会子早已不似先时那般光洁亮丽、穿戴齐整,忙垂下头理了理身上的衣衫。
“绿醅,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其实从绿醅消瘦不少的身躯和破旧的衣衫便可瞧出她过得如何,顾锦棠却还是选择了亲口问一问她,全然将一旁的宋霆越和陈嬷嬷视作空气。
还不等绿醅答话,宋霆越沉闷冰冷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本王今日令人将她带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主仆二人叙旧的。”
宋霆越说完,微微偏头给了陈嬷嬷一个眼神,陈嬷嬷那厢也不知是何时将宋霆越方才随手掷于地上的簪子捡起的,只见她此时正拿着那簪子径直走到绿醅跟前,没有半点迟疑地抵上绿醅的脖颈。
绿醅本能的欲要挣扎反抗,却又被另一个五大三粗、力气颇大的婆子死死地钳制住了双手,动弹不得。
“本王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你若敢用什么法子寻死,本王便用什么法子送她和王家人下去。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否则此时在此间的被人按住的便不会只她一人。”
说话间宋霆越转过脸来,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顾锦棠,说出的话却不带任何情绪,冷的骇人。
想起那日他同她提起过赵子桓,他,竟是在吃味吗?顾锦棠思忖良久,决意赌上一把,眼神涣散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随便吧,你只管叫人杀了她,你当我真是什么圣女下凡不成,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为着旁人屈辱地活着?她死了也好,如此我便立时下去陪她共赴黄泉,王爷若要因此牵连旁人,那是王爷犯下的杀业,与我又有何干?”
顾锦棠就那般眼睁睁地看着那簪子一点点没入绿醅的血肉之中,鲜红的血珠自簪尖缓缓沁出,生生忍住慌乱和关切,维持着不悲不喜的面色。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终是宋霆越强压下心中升起的那丝慌乱,眸色沉沉地先开了口:“松开她,将她带下去,再去请府上的大夫过来替她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