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指尖轻颤着,拨打了报纸上留的电话号码,随着紧密的心跳,滴滴几声之后,听筒传来犹疑的声音。
“喂?”
依依听出萧筱的声音,她强忍着天旋地转的晕厥,镇定的问道:“你好,我是看到报纸上的寻物启事,请问是有个项链在你那里吗?你方便介绍一下详细情况吗?”
“依依!”逍筱在电话那头低声尖叫了起来,充满了兴奋和喜悦,“我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讲了一阵电话后依依突然晕倒在了吧台旁,刘清远原本立在她身旁监控着周围的情况,听到动静立刻抱住了她,声音发涩,“依依,怎么了?醒醒……”
依依悠悠的转醒了过来,她的唇颤动着,艰难的说,“我们回去,何梓明他还活着。”
刘清远眸中波澜万丈,镇静下来听完了她的讲述,眉心深锁。
“我必须回去!”她说。
“你回去又能干什么呢?”刘清远看着她的眼睛,残酷的问。
依依黑亮的眸中燃起了一团火,她轻笑了起来,“不管能做什么,我也不会放弃他。”
刘清远从怀里掏出烟,点燃了,看着指间的烟火,沉声道:“可是你现在自身难保,我大哥现在中枪昏迷中,但随时可能醒来,他醒来后肯定会斩草除根,杀了你,不会留后患。何梓明就算活过来,他现在是刺杀刘宗望刘清仁,制造惊天爆炸案的壹号重犯,你拿什么营救他?”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冷静的看着她的脸:“你救不了他,反而会死在上海,一尸两命。”
依依低着头不说话,她走到了月光下,看着夜幕里宽广无垠的海港,他们的船已经到了,已经有旅客提着箱子纷纷验票上船了。她在寒冷的海风中伫立着,如同一个寂寞的剪影。
“这里风太大了,先进去再说吧。”刘清远走到她身边怜惜的看着她。
“让我站一会儿吧。风越冷,人越清醒。”她偏过头来对他说,“还有一个小时就开船了,还有时间好好想想。”
刘清远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冻的发青的嘴唇,叹了一口气。
过了很久,排队上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依依转过头来,在昏黄的灯影下,她的眼眸如此的清亮,有如天边的北极星,幽深而坚定的闪耀着,“我们进去吧。”
在寒风中站立的太久,身体又那么的孱弱,一动之下,差点跌倒在地。刘清远一把扶住了她,把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入了餐厅的桌前。
他找服务生要了杯热水,让她捂着杯子取暖,她身体颤抖了一阵子,终于平复了下来。
刘清远看着她,自嘲的一笑,“要是何大少知道我让你这样的吹风,要弄死我。”他摇着头,拨弄着手上的杯子,“他要是知道我让你留在了上海,也会弄死我。”
依依浅笑,“首先他得活下来才能弄死你。”
她低头喝了一口水,身体松弛了下来,“我已经很累了,我并不想独自生养孩子,我太知道没有父亲的孩子生长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是个什么滋味,特别如果是个女儿。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坚强,我不会是个好妈妈,我没有能力让孩子有一个好的生活和未来。”她的眼中充满了疲惫,“只是如果他不在了,我就一定要为他留住这个孩子,不能让他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伤感,“现在他还活着,我就要极力让他活下去,他那么聪明那么善于控制别人,那么有生命力的人,就应该要活的很好。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不应该出现人而就这样被毁掉了。”
“可是这是他的选择。”刘清远凝视着她,“如果他活下来了,却因此你和孩子死了,他会多痛苦,你忍心吗?”
“他不就是这样对我吗?”依依眼中露出残忍的光,“他安排了一切,不管我能不能接受,就这样替我去死了!他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刘清远沉默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只要他活着,过几年他还是会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的。”依依恢复了平静,坚定的说,“活着就有希望,只要他能活下来。”
刘清远静静的看着她,听到远处的轮船响起了一声笛声,是要到开船时间了。他从兜里掏出了两张船票,苦笑了一声,把票撕成了几段,扬在了空气中。他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黑发,桃花眼又弯了起来,“知道他活着真好,你和孩子也会好好的活着的。”
他站起来拎起了皮箱,“走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在黑暗的路上有惊无险,无言的开了一路,刘清远把依依送到了那个破败的小旅社里,终于见到了萧筱。萧筱激动的又哭又笑,千头万绪无从说起,最后她笑着拍拍依依的手,故作轻松的说:“放心,我在重症病房看到他了,医生说弹头都取出来了,没有打中致命的部位,只是流血过多,应该很快就可以醒过来的。”
依依回过头和刘清远对望着,看不清他的脸。
“前天我收到了你的包裹,里面有你父亲的资料和那个项链。我本打算按照之前你电话嘱咐我的,昨天把你父亲的事情发出来。但是前天晚上我先去找了何梓明送项链。他拒绝了那个项链,他说他跟你是不会分手的。”萧筱握住了她的手,把东西压在了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