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山一开始还只敢几万几万的拿,而且隔一段日子,会想办法还一小笔,虽然那笔钱根本抵不上他借的部分,他可能就是想试探一下温思远的态度和底线。
后面发现温思远根本不计较这些钱,就将温思远当成了移动提款机,没钱了过来要,想赌了过来拿,被债主追上门了,迫不得已要还了,也找他。
现在更是想着,反正温思远也不要他还钱,还这么有钱,干什么不拿?
这样的赌鬼,无穷无尽,是没有底限的。
找女儿是假,来要钱是真,对他来说,他根本不关心女儿的动向,许山也可以消失个天不回家,也许小时候的女儿饿死了,他也不会知道。
温思远第一次去许郁娇的家,第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
因为他从小生活优渥,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还能穷困潦倒到什么样,一贫如洗的家里,家具少得可怜,只有简易的布制衣柜,没有厨房,厨具用品和床铺挤放在一堆,用的是简陋的煤气瓶,墙壁一侧被煤气灶烘烤得焦黑。
许郁娇全程不安地看着他,一会儿收拾这,一会儿收拾那,试图让家里看起来整洁干净点。
可实在太脏乱了,地方小,也没位置放物件,很多东西堆放在一处,最后怎么收拾都收拾不干净,努力了半天全部白费,许郁娇竟急得掉眼泪。
眼泪坠在她的脸颊上,像一颗颗珍珠,她哭得眼通红,接不上气,断断续续说:“哥、哥哥,你……你……会不会嫌弃、嫌弃我?”
她的自尊心,从那一刻就受到了碾压,也不妄想高高在上的他,能从云端坠落,她从来知道他们有云泥之别,很可能爱而不得,却仍然义无反顾,又这样爱得怯弱,爱得卑微,爱得小心翼翼,谨慎痛苦。
温思远手指都麻了,强烈的烧心感再次袭来,他看着小裴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下意识的,他加快了脚步,朝向电梯方向离开,小裴追了两步没再追了,只是讷讷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张开了嘴,困惑地说:“温总,等会儿的会议,您还开吗?”
可惜他已经听不见了。
顾宅。
一家人吃完饭,全程安安静静,没有一人开口说话,看过小说的许郁娇明白,像这种真正的豪门大户规矩也比较多,何况顾家祖上是个书香门第出身,食不言,是他们的规矩之一。
她也不觉得沉闷,和顾家人之间不熟悉,也没有太深的交情,许郁娇不是社恐,却也不喜欢和陌生人太深入的聊天。
一顿饭下来,她顾着专注眼前的食物,细嚼慢咽。
顾家的餐桌位置是固定位置,顾老爷子坐主座,依次下来则是他的大儿子儿媳,二儿子儿媳,三儿子,然后才开始是孙辈。
现在顾星渊不在,属于他的位置空缺在那,他位置旁一直留着一张座椅,据说就是为了给他将来的妻子。
现在许郁娇来了,便被安排在这个专用位置上,隔着顾盼晴有一段距离。
曾经的情敌,如今变成了她的婶婶,顾盼晴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改变,谁都知道许郁娇对温思远用情至深,被拒绝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刀叉在骨瓷盘上磨得吱吱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长子顾良平轻咳了一声,让她注意点,不要发出声音。
顾盼晴更觉得委屈了。
她从椅子上起身,眼里满是许郁娇平静的模样,心情糟糕极了。顾盼晴说了声“吃饱了”,便先离席。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爷爷在这也这样,真是没大没小,爸,您放心,回头我去房间里好好教育教育她。”顾良平尴尬,女儿被养成这样,有他们很大一部分责任。
长媳邱若华也有些尴尬,感觉被他们看了笑话。尤其是二弟媳的嘴角,早已经勾了起来。
邱若华面色不虞。他们虽然住在一起,但早就分家了,各自用各自的钱,但吃饭的事,都是由她来主持中馈,平时找老爷子报销就行。
只等到老爷子一走,他们这个家会彻底散了,邱若华不管是和妯娌之间,还是和顾星渊之间,都有很大的隔阂和矛盾。
如今又多了一个许郁娇。虽说是他们主动将人给请进来,因为她看起来比傅淼淼好拿捏多了,现在邱若华也有点不确信,许郁娇真的能为他们所用?
望着对面这个比她年轻至少三十岁,漂亮到一眼惊艳的面孔,邱若华也没什么胃口,她面上不显,笑着说:
“娇娇,你刚来咱们家,有什么忌口的事,喜好的菜,还有食物过敏等情况,都可以和我说,我去和厨房交代。”
“今天准备的匆忙,也不知道今天这些菜肴合不合你的口味,要是不合,明天我叫厨房把菜大多换成你喜欢的口味。”
她对她“好”点,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许郁娇明眸温软,语调还是那么平静:“我比较喜欢吃辣的,爱吃川菜,今天的菜口味是淡了点,但爸爸年纪大了,是要吃清淡一点的口味,大嫂也不用太顾及我,主要以爸爸的口味为主,我以后如果馋了,可以让厨房帮我单独开点小灶,也不影响爸爸和哥嫂们用餐。”
邱若华沉默下来,莫名从这话里察觉到一丝挑衅的意味。怎么,她能嫁进来还要多亏了他们,现在却已经开始翻脸不认人,就因为老爷子说了一句可以替她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