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鲤抿了抿唇,认真看向华平乐,“华二姑娘,叔父说的是真话,你不要笑”。
华平乐嘴角的笑一僵,霍延之皱眉,“那你是想叫她哭?”
苏鲤顿时慌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华二姑娘你不要误会!”
华平乐不忍心叫他为难,迅速调整了下表情冲他吐了吐舌头,“今天状元郎最大,送花给我的状元郎更大!
别说是叫我哭了,只要他开口,叫我来上一段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行!”
阿鲤是苏羡予一手抚养长大,他对阿鲤又极其用心上心,阿鲤儒慕他,维护他,再正常不过,她却是不必非得在阿鲤面前非议他的。
霍延之,“……”
酒酒又偏心!
苏鲤,“……”
再次觉得叔父口中那个“静雅多才,堪为天下贵女之表率”的姑姑绝对是叔父臆想出来的!
苏鲤伸手拿起书案后摆在最边上的书,一般来说,摆在这里的书都是主人离开前看的最后一本书。
华平乐扫了一眼,那本书又大又厚,藏蓝色的封面上写着《如是我闻》四字。
大婚前那一晚,她来看兄长时,兄长就靠在圈椅上翻着这本又厚又大的书。
她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封面上“如是我闻”四字,笑话他也学别人看起佛经了。
从来都没个正经的兄长却没有理会她的打趣,合上书,认真看向她,说,“有想不明白的事,自然要看看佛经道法,这样就算还是想不通,至少能看轻一些”。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再一次重复,“兄长,我要做太子妃”。
她要做太子妃,要照拂太皇太后和福哥儿,以后还要做皇后、太后、甚至太皇太后,像太皇太后一样照拂霍氏、连氏族人,恩泽大萧百姓。
这个话题,他们曾争论过无数次。
而那时,面对第二天就要大婚的她,兄长没有再同她争,扬了扬手中的书,颓然道,“阿鱼,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宁愿选个空占着太子名头的废物,也不愿选才学容华举世难寻的阿采。
不过看着看着我倒是有些想通了。
阿鱼,其实跟阿采怎么样没有关系,跟什么太子妃,什么皇后也没有关系,对不对?
你想的只有太皇太后和福娃娃,你自十岁回京,八年来,关心教导你的是太皇太后,与你形影不离的是福娃娃。
太皇太后之于你,不是你母亲更胜母亲,福娃娃,你更是看成了亲弟弟,命根子。
而父亲、母亲,之于你,虽名义上是父母,十八年了,你却连十八次都没见上过。
而我这个兄长,在你十岁之前没能陪你长大,在你十岁之后,也没能爱护教导你,甚至连见一面都难上加难。
我没教过你写字,没代你挨过父亲、母亲的骂,甚至连元宵节的灯都没陪你看过。
所有兄长该为妹妹做的事,我都没有做过。
你舍的不是阿采,取的也不是太子,你只是舍了我们,取了太皇太后和福娃娃”。
兄长向来多话,那却是她听过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徒劳地流着泪,拼命地摇着头。
她想说,他们没有她也会很好,太皇太后和福哥儿却不能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