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凌?
及川彻心里有一丝荒诞感。
即便他此刻清晰得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这样的远川凌哪怕是在梦里也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不成在他心里,他预想中成年后的阿凌是这个样子的吗?
青年版的远川凌看起来有些疲惫,他伸手从酒保手里接过一杯烈酒,在周围人的虎视眈眈中闷了一口,随即微微蹙眉。
他像个没有目标,茫然无措,不知道为何走上展示台的精致人偶,他或许知道无数目光在窥视,无数恶毒的想法在渴望将他拆吃入腹,但他并不在意,仿佛和周围人隔着无形的屏障。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很不快乐,哪怕和人交谈时礼貌勾起来的嘴角,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悦,一双灰眸宛若一潭死水。
这个场景已经不太像一个梦了,而好像是某人珍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连远川凌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能瞧得格外清晰。
及川彻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心里的刺痛感,带着满溢出来的悲伤。
他看到一颗跌落在淤泥里的星星,即便周围的环境再恶劣,也依旧遮掩不住他的光辉。
他本该被人仰望。
及川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与曾经坐在酒吧里的自己完全一致,他分不清那份悲伤来自自己,还是梦里的那个曾经。
他只觉得这个场景本不该出现。
他的阿凌不应该被那些作呕的视线纠缠,而他也不应该是其中一员。
而更可恶的是,梦里的“他”居然和周围所有人没有分别,正在兴致勃勃地考虑如何将那个俊美羸弱的白发青年当做趣味的赌注。
简直混蛋。
他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恼火感,因为自己精心呵护着的人,变成那副即将碎掉的模样。
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他?为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还是说,那是一个已经碎掉的人,又坚强地从一团乱麻的人生中站起身,将自己缝缝补补地拼好,好不容易才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不管哪一种,都让及川彻觉得压抑得要命,仿佛下一刻就要心痛致死。
及川彻拧眉,想脱离这个让他痛苦的梦境。
现实中,远川凌睡了三个小时才醒。
他以为自己醒来会看到空无一人的酒店房间,但迷迷糊糊睁眼之后,却发现及川彻躺在隔壁自己的床上还睡着。
远川凌茫然一瞬,随后从床上坐起来,视线有些迟钝地左右看看,确信自己睡得是及川彻的那张床,床头小桌上还放着及川彻的黑白护膝。
他怎么没在自己床上?
远川凌思考片刻,入睡之前的一系列记忆缓慢回笼。
他呆坐在床上,突然十分缓慢地伸手捂住了脸。
他好像是被阿彻背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