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申分别后,陈庚年急匆匆返回县衙。
虽说风沙已经缓和了不少,但他回去后,衣服里、头发里,甚至连嘴里都是沙子。
富春见状有些忧虑:“县太爷,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家里可都还好?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庚年摆摆手,将常服褪下,甚至都来不及清理沙子,迅速将官服穿上身:“家里无事,但外面情况不容乐观。县城都这般模样,下面的村子,以及北部那边肯定更加糟糕,本官得尽快带人过去确保所有民众安全,稳定民心。”
可现在县衙哪里还有人可用啊!
再者说江县那么大,足足一百多个村子,两万余口人,怎么在短时间内确定所有民众的安全?更何况还得稳定民心?
自古以来,只要遭遇天灾,那这个地方必定会遭遇重创。
富春叹了口气,没有将心中的忧虑说出来,苦笑道:“希望那帮小子们这次能争点气,赶紧回来帮忙。”
陈庚年坐在办公房里,笃定道:“先生放心,他们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
因为数月之前那场危机,他同样是坐在这里,等到了不顾一切来县衙支援他的小子们。
富春闻言微微一怔。
江县骤然遭遇沙暴灾难,但作为一方父母官,陈庚年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畏怯,眉眼间尽是坚毅。
尤其是提起县衙那帮差役们的时候,县太爷的肢体动作都没有那么紧绷了。
于是富春突然就懂了陈庚年的信念、信心源自哪里。
有县衙那群小子们在,县太爷手底下有人可用,他相信自己的部下,也做好了带领部下们去安抚民心的规划。
一个能够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领袖,当然少不了有一群优秀的追随者。
但,他们双方绝对不是单方面的,追随者盲目依靠领袖的关系。
而是互相成就,彼此汲取信念勇气的关系!
这一点,富春此前从未细想。
他甚至一直觉得,陈庚年生来就是霸主之资,天生有帝王之相。
直到现在——
富春陪着县太爷,在办公房里安静等待着。
外面的风沙从最开始的呼呼怒吼,一点点明显平息。
陈庚年的嘴角始终在抿着。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外面院子里传进来:“县太爷,不好了,沙暴来了!”
是孙成。
这句‘县太爷,不好了’曾经一度让陈庚年十分头痛,甚至县太爷还把这事儿当做调侃,讲给富春听。
可富春现在分明看到,在孙成哭嚷的声音传进来那一刻,县太爷一直紧紧抿起的嘴角,骤然缓和。
那个瞬间,富春莫名有些感动。
县衙有这样优秀的县太爷,有这样一群优秀的差役们,就算沙暴再恐怖,也一定能带领江县民众渡过此次难关!
“县太爷。”
孙成红着眼睛冲进办公房,他此刻简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后怕和惊惧:“沙暴,大沙暴——”
陈庚年立刻站起来,温声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在。养猪厂那边,工人们可都还好?”
县太爷的声音沉稳姿态从容,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孙成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他抹了把眼泪,颤声道:“工人们都没事,我让他们集齐后一起来县衙,但我担心衙门缺人,所以提前赶回来了,其余人——”
没等孙成把话说完。
“县太爷!沙暴来了!”
“咱们是不是得赶紧组织人去救援。”
“这贼老天,把咱们的心血都给毁了!砖瓦厂刚产出的一批砖瓦坯,全被沙暴给吹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