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么……”程恭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id能被赋予这样的意义。
如果他还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此时恐怕早已毫不犹豫地选择那张王牌,不管不顾地大干一场。
可他已经快三十岁了,他本应该褪尽青涩、走向成熟,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少年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程恭就没来由地想要再赌一把。
就像他当初不管不顾,一人挑起队重担时那样。
也许是他犹豫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季少一不得不挑了挑眉,使出了他的激将法:“老师明知我的来意,却还是跟我来到了这里。”
“如果已经在心里同意了,现在又为什么犹豫不决?”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程恭的眼睛,漆黑的眸中闪烁着少年人特有的锋芒:“是因为怕输么?怕再成为一个笑话?”
面对他毫不留情的逼问,程恭垂下了眼睛。
沉默了许久,他才点了点头道:“是,我怕输。”
否则他也不会引咎辞职,退圈退得干脆利落。
因为他早已经被自己的心魔击垮,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勇气了。
他怕自己努力到最后,也依然是一个笑话,所以他选择不再努力,接受自己是一个笑话的事实。
可就连躺平任嘲,老老实实地当一个笑话,都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对当年的事无法释怀,所以他只能一边抵触着电竞圈,一边又悄悄关注着,即使已经不在战队任职,也依旧没有停止对fps类游戏的研究。
他一边告诉自己平平淡淡才是真,一边又期待着能有人来打破他平淡的生活。
他一边说着‘要不是学校强迫我才懒得带你们’,一边又向校方主动请缨,要当他们城际联赛的带队老师。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这么自欺欺人地活着,拧巴又可笑。
想到这里,程恭缓缓抬起了眼睛,一脸认真道:“你呢?选一个cf的数据分析师当pubg的教练,不怕输吗?”
他不再像季少一的师长,反而像是一个急需人为他解惑的学生。
季少一却冲他调皮地一歪头,不答反问道:“老师买过彩票吗?”
程恭不知道他的话题为什么跳跃性这么大,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所以你从来都没中过奖,也根本没有一夜暴富的可能。”
季少一一手托着下巴,语气难得这么正经:“人生就像是一场豪赌,你不亲手拧下那个瓶盖,永远都不知道瓶盖后印的是谢谢惠顾,还是再来一瓶。”
“因为怕输而将所有机会拒之门外,实际上也一并拒绝了赢的可能。”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输了又怎样?”季少一摊了摊手,扎心扎得毫不犹豫:“你已经是一个笑话了,不可能比这更糟。”
他们已身在谷底,怎么走都是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