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后江沅还想继续粘着,可北京不比巴伐利亚,认识沈度的人太多了,同时沈度小区门口也经常有狗仔蹲守,因此,江沅直接带着沈度回了他自己的两室一厅。
这个房子还是江沅接演《柜》后才租来的。广告公司客户经理工资只有5000块上下,北五环的一室一厅房租都跟工资一样,他只能住一个单间。说来奇怪,他并没有“家道中落”的不适与不知所措,江沅本人对于物质真的没有太大渴望。不过接了《柜》后,江沅觉得自己可能会上报道、会被指点,于是搬到了现在的家——两室一厅一室一厅每月租金只差1000,江沅因为自己妈妈有时会来看一看他,就“奢侈”了一把。
江沅在网上淘了一个十分精美的日记本,封面是磨砂的,纯黑,上边散着金粉似的星星点点,好像银河,一条鲸鱼就在那片星海当中来回徜徉。日记本的里面呢,是已经按月、按周、按天被打好了的格子。
江沅先把日记翻到他跟沈度去“新天鹅堡”的那天,用钢笔写:“今天真正在一起了。”而后他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在一起”的全部细节,最后写到“第一次以江沅、沈度的身份拥抱、接吻了”的时候,江沅脖子还红了下。
之后,江沅又在它前一天的那一页落笔写道:“开车前往巴伐利亚。”后面照例还是细节,比如沿途见了什么、聊了什么,还有临睡前的三个“晚安”。
再前一天是柏林国际电影节的闭幕典礼……
再往前是他们拿了电影节“全景观众奖”,再往前是他们拿了“泰迪熊奖”,再往前是沈度卖了《柜》的版权……
2月2号,刘照君发《我与沈度拍床戏》,沈度把他锤得死死的;2月1号,柏林电影节公布了各个单元入围名单……12月15号,他们拍摄最后一场,他自己在杀青宴上带领剧组唱主题曲,当晚,沈度一边吻他,一边说“对不起”,他知道的。
11月,在缅甸,他们经历“惊险错车”;在乌本桥,沈度讲了一个故事,说他爱他,说他想他;在寺庙,他们俩在一对新人的婚礼上抱着跳舞……在越南,他们去了一家学校,一家儿童福利机构还有一家老人院。
再往前呢?
唔……
江沅扯出来自己那份《柜》的拍摄计划表,还点开了电脑右下角的日历,用左手食指比着计划表和日历,一边看,一边回想,一边记录。其实拍摄并不可能完全按照预想的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但总归差不太多。
江沅继续一直向前记:
【9月xx号,电影杀青。
……
9月xx号,辛愿摔了木头房子。收工以后,沈度带来全部碎片,我们拼好了那个房子。
9月x号,我给沈度一个山楂,然而沈度却说“好甜”。
8月xx号,过马路。一辆大车飞驰而过,沈度拉着我一只手,向右一拖,帮我一闪。而后,我们却没放开彼此,就那样走过去了。
8月xx日,拍第二场亲密的戏,在被子里,在黑暗中,沈度叫了一声“沅沅”,我竟然……】江沅实在写不下去。在记录个中细节时,江沅脸要红出血了。
前面还有自己趴在沈度胸口睡到天亮、沈度与王金发换掉“罢演”的女演员,还有他们两个拍摄《柜》的第一场激情戏、他们一起在月光下看经典的《魂断蓝桥》、沈度叫他千万别签刘照君的盛世华夏并帮他四处打听最合适的经纪公司。再前面还有沈度亲了他的……、也亲了他的……、还有他与沈度在“大雨”中亲吻亲到难分难舍连王金发都表示说“你的嘴唇被亲肿了”,还有他们走过马来西亚的红树林与蓝眼泪、沈度送他密密麻麻写满了“正”的笔记本、沈度背他上了九楼、沈度替他轻轻擦过他膝盖上的小伤口、沈度给他细细抹掉他手心的人造血浆、沈度……
沈度、沈度。
一点一点记录下来,江沅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沈度是这么好、这么好。
这些简直不像真的。
江沅想起半年以前他工作的场景来了——在广告公司的格子间,他写调研、写数据、开会、做t、提案……他不喜欢。
而现在呢,当了演员、拍了电影,第一部片就拿了奖,下星期一还要面谈顶级大导,而且,也有一个男朋友了。
男朋友正为他端来冒着热气的牛奶呢。
“在干什么?”沈度撂下牛奶杯。
“嗯,”江沅合上笔记本,扬起脖子,挑起眼睛,倒着看沈度,说,“记宝日记。”
沈度没懂,问:“什么?”
“记宝日记。”江沅嘴角还是勾着,“好大好大一个宝啊。记关于他的所有事儿。”
沈度眼神更加柔和了,问:“是谁?”
江沅直笑:“你啊。”
“……”沈度抬起江沅下巴,垂下眸子吻他嘴唇。
“嗯,”等沈度抬起头来,江沅举起那个本子,问,“你要看看吗?”
“不用,”沈度说,“我做得好的地方、做得不好的地方,你都可以写。你写自己想写的话,别顾虑我。”
江沅想了想:“不好的地方……我还是用别的本子吧。这个以后我会经常拿出来看一看的,别被气着了。”
“好,”沈度问:“这个本子叫宝日记,那另个本子叫什么名儿?”
江沅随口答:“就叫‘沈度欺负我’日记。你悠着点儿,别让我越写越多,最后写出一大本来。”
“不会。”沈度还是没看本子,他把江沅坐的皮椅自桌子下扯了出来,一转,让椅背靠上桌沿,自己两手则是撑在江沅胳膊的两旁,望进对方的眼睛,问,“沅沅,我可以再亲亲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