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开口道:“不必,上几碗面就行。”等从县城里买饭回来,估计还得一个时辰。
她行了一路,此刻已经很饿了。
米大富急忙应是,待到两人进去时他就跟在后头,看见那女子头上的步摇随着步子轻轻晃动,低头又看见一双水蓝色的缎面鞋,绣着撒花蝴蝶……
……
副管事把他们请到次间,房中十分简单,只有中间摆着一张方桌。
两人等了一刻钟,米大富端着两碗羊肉汤面上来。汤头浓白,上面撒着葱花和香菜,碗边码着羊肉片还有一个荷包蛋。
萱风去给她整理厢房了,申妈妈站在她身后垂首而立。
景元想到申妈妈年龄大了,便让她坐下先吃,她还能再等一会儿。只是在田庄,申氏也没怎么推辞。
方见溪看了看,不动声色把自己那碗放到她面前。景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看了她一眼,开口解释道:“我在车上用了些点心。”
……哪有什么点心,他离府前只装了几身衣服,这还是林忠亲口给她说的。
不欲戳穿,于是景元便粲然一笑:“多谢您。”也不再扭捏,挑起面条吃起来。方见溪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门口。
景元吃饭很慢,一直到方见溪那碗端上来,她也才吃了一半。
申妈妈已将吃完去帮她拾掇厢房去了,林忠和萱风则去厨房吃馄饨。米大富又端上来一碟腌白菜解腻,景元尝了尝有些辣,便也不再吃了。
方见溪吃饭很安静,一时间饭厅针落可闻。
景元想起来谢云信还活着的时候,也和他一样,虽是个舞枪弄棒的武夫,吃起饭来也是安安静静,碗碟都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可能这就是贵族子弟刻在骨子里的修养。
她们温家的女儿,懂事时便也要学习闺秀仪态,行姿坐卧,不可有半点纰漏。
她回神,发现小碟里的辣白菜快被他吃完了……想了想,还是吸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开口:“您大病初愈,且先忌口罢。”
方见溪正要继续夹碟里的白菜,闻听此言抬头便看见景元面含微笑的看着他,带着一如既往的恭敬。
他也不做声,只放下筷子盯着她。
温景元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感觉周身空气都凝固了。
“您前几日旧疾复发,又受了风寒,我忙活了一夜才将您治好了。可您还要喝酒,用些辣食……”她耷下眼皮,看着自己衣裙上的斓边。
方见溪觉出她语气颇有些委屈,一时不知怎样应答。
景元瞄了瞄他,见他还是那副神色没有改变,又想到从密云到香河这一路,自他生病,两个人都没说过什么话。
只是从前在府里便也罢了,如今还要共事,她想了想便继续道:“我不知是哪里做错了,竟引得您厌恶,如今更是连一句话都不愿同我说了。”
她虽觉得自己没错,但两人总不能一直僵持着,出了问题逃避并不是她的处世方式。
她也不觉得这是方见溪的为人,他这人虽不外放,但也不至于冷着人,让人摸不着头脑干着急。
方见溪看着她。
她没错,她哪里有什么错,是他偏执又不敢面对自己。